“为什么会是这样?”无痕像失了魂似的,一遍遍的念叨着。泪雨纷飞中,无痕像是一座沉寂了太久的火山,突然间爆发了。一声有如虎啸的吼声,响彻了整片树林。那些躲藏在林间的飞鸟、走兽、和昆虫都被吓坏了,纷纷向远处逃窜。
“吼什么吼,你神经病啊?还让人睡觉不?”搞不清状况的霍晓晴,极不情愿的揉着惺松的眼,破口大骂道。
待到她看清楚无痕正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睛,面目狰狞的扑向自己的时候。她被吓傻了,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被无痕紧紧的搂住,动弹不得。
“哇!”无痕像没了娘的孩子般大哭了起来。
浑然不知所谓的霍晓晴,忽然源自本心的母性情节泛滥,按捺下心中的迷茫与恐慌,轻声安慰道:“相公乖,不哭啊!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无痕泣不成声的说道:“可儿……可儿……她……”
一句话未说完,无痕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下倒把霍晓晴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边拍打无痕的脸庞一边大声叫道:“相公,你可别吓我啊!快醒醒!”
奈何无痕就是一点反应都有,慌乱中她倒还记得治疗昏厥的方法是掐人中,只是不曾试过。如今也顾不了许多,直接下手。还好,无痕总算是悠悠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李通也被吵醒了,他四下一望,牛车不见了,好贵与自己新认的四两师傅也不见了,少主正被少夫人急救着,一句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们被抢劫了吗?”
“大约是吧!”不了解情况的霍晓晴,顺嘴答音道。
无痕闻言,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当两位神经大条的男女,从无痕口中得知四两与好贵不辞而别后,二人的反应大相径庭。霍晓晴是先喜后悲,喜的是从此后少了个与自己分享丈夫的人,悲的是这么好一人姐妹,怕是再也寻不到了,几滴伤心的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淌了下来。李通是先悲而后恨,他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的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四两啊!昨天才收我做了徒弟,今天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就脚底抹油溜了。你那怕传我个一招半式,也不枉我昨晚辛苦为你烤肉串,还被你不明不白胖揍一顿。我好冤啊!”
几个人又哭又闹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先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的是李通,他也想明白了,似四两这等江湖老骗子本就是不值得信任的。跑了就跑了,没必要为这种人伤心。天下明师何其多也,少了他这老帮菜,还不做猪肉炖粉条了?
霍晓晴虽然感伤于好贵的离去,但两人之前毕竟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极容易就从阴霾的心情中走了出来。如果说好贵的离去,还算是亦喜亦悲的话,那么四两的消失,便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儿了。若非无痕依旧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中,霍晓晴几乎忍不住哼起歌儿来。
在霍晓晴与李通的劝慰之下,无痕终于停止了哭泣,收拾了心情,三个人继续踏上了前进的路。
在前进的路上,无痕时不时将好贵留给自己的信笺抽出来看,每每念到最后那四句‘思君念君不忍离,一步一泪天地阔,未知大仇得报日,脉脉君心可如昨?’,无痕都忍不住泪流成河。
“我对你的爱恋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无论是十年,还是百年,我都一样的爱你!你永远是我心中的最爱!”当这句爱的誓言从无意间从无痕口中蹦出的时候,陪着无痕一同赶路的霍晓晴醋意大发,小嘴几乎可以用来栓头驴了。
“呔!对面的人站住!”前方的道路上,忽然从树后窜出两个衣衫褴褛的强人。这两个强盗长得都很有特点,其中一个又高又胖,面白而无须,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但一对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眼睛,透出一股老成事故的味道。手中擎着一对车轮大小的铜锤,看分量少说也得有个千八百斤,往那里一站,就仿佛铁打的金钢一般。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个强盗又小又瘦,干巴巴的像个抽了水的茄子,若是长了毛,活脱脱一个小猴崽子。这个看起来年纪至多不会超过十三岁的小家伙,稚嫩的脸上,还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他手中同样也拿着一对大锤,不过明显比大个子的那对锤小了一号。但四五百斤一个,至少也是有的,真怀疑他那两根柴禾棍一样干瘦的胳膊,是如何将这玩意儿举起来的。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小家伙,目光明显呆滞,看起傻呵呵的,是个典型的弱智白痴型的人物。
李通抽出手中兵刃,将身一横,挡在了少主与少夫人身前,高声喊喝道:“你们想怎的?”
那个大个子极度嚣张的仰天大笑,笑罢,眼中寒光一现,厉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那小个的也高声叫道:“对!留下大饼牛肉,放你们过去。要不然,砸扁了你们!”
那高个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补充道:“还有银两!”
“对!还有银两!嘿嘿!太饿了,把这句给忘了!”小个子傻乎乎的笑着解释道。
小个子的话,把无痕等人都逗乐了。无痕用肩膀轻轻拱了拱霍晓晴,小声说:“遇到你徒子徒孙了!”
霍晓晴回瞪了无痕一眼,不满的说:“你要搞清楚,虽然我爹是做强盗的,但本小姐可不是,人家可是淑女呢!”
霍晓晴这句话,引得无痕一阵捧腹大笑。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昨夜这小妮子,可是在睡梦中也喊自己是淑女来着。
那大个子怪眼一翻,喝骂道:“笑什么笑,给老子严肃点儿!现在是打劫,不是开玩笑。”
“对!都不许笑,要不然,一锤一个,砸扁了你们。”小个子挥了挥手中的铜锤大声叫道。
尽管两人表现得极为凶狠,可无痕等人就是生不起害怕的情绪,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
“大哥,他们都不怕怎么办?难道咱们真砸死他们啊?咱娘可告诉过咱,杀人是要坐牢的,还要被砍头,就再也吃不到肉饼了,俺怕!”那个小个子紧张兮兮的问道。尽管他把声音已经压得极低了,可他那大嗓门依旧让无痕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个子暴怒道:“闭嘴,你这个笨蛋。再胡说八道,晚饭就不给肉吃,让你啃干粮。”
小个子慌忙用双手把嘴捂上,两只眼睛透着极度的恐慌。
“你们三个,放下手中财物,放你们过去。否则,哼哼,别怪大爷手下无情!”大个子挥了挥手中的铜锤,面露狰狞之色。
已经听明白底细的三人,完全把这个人的威胁视为空气。
“小弟弟,姐姐这里有熟牛肉,你要不要吃?”霍晓晴像变魔术似的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块油布包,油布包里面是一片荷叶,打开荷叶,一块诱人的熟牛肉,散发食物特有的香味。
小个子狂咽了几口唾沫,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牛肉,不停的点着头。
霍晓晴朝那个小个子招了招手:“来!来!来!到姐姐这里来!”
温馨的笑容绽开在霍晓晴的脸上,显得是如此的亲切!只是眼中却泛着狡黠的光芒,那神态怎么瞧怎么像是诱拐小孩儿的坏人。
小个子随手扔掉手中的铜锤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一把夺过霍晓晴手中的牛肉,蹲在地上,大嚼特嚼起来。
“慢些吃,别咽着了!没人和你抢的!”霍晓晴温柔似水的说道。
“姐姐,你真好!”小个子边啃着手中的牛肉,边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看把你饿的!你平时都吃不饱饭吗?”霍晓晴关切的问道。
“嗯!”小个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点头应道。
“好可怜的孩子呀!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霍晓晴强忍着恶心,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小个子那看样子至少有半年没洗的,泛着恶臭味道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以此来表现对其的喜爱之情。
“俺叫狗蛋,那个是俺哥狗剩,俺家就俺们俩人了。俺娘半年就死了!俺想俺娘!”狗蛋眼眶里闪着泪光,但啃肉的动作却没停,那长长的鼻涕也混着熟牛肉进到嘴里,但这孩子一点儿也没在意……
霍晓晴一阵干呕,险些没吐出来。
“也是个没娘的可怜孩子呀!”有着相似经历的无痕和李通闻言,都是鼻子一酸。
“那你干脆跟着姐姐走吧!保你每天都有肉吃怎么样?”霍晓晴的声音仿佛是来自魔域的靡靡之音,透着股邪恶又极具诱惑的味道。
“好啊!好啊!”小个子眼中的霍晓晴,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肉饼,散发着地穷的诱惑。
“喂!你这个坏女人想干什么?狗蛋快回来!”狗剩一听就急了,眼前这女人分明是想诱拐自己的兄弟,这怎么行?一想到自己头脑简单的兄弟,百分百会因为可以天天吃肉的原因跟着这个女人走,他的额头就忍不住冒起了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