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太仆府邸。
偏厅内曹操一脸自责,赵岐也被曹操带来的消息吓得不轻。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哎!”
赵岐看了看曹操,才叹了口气道:“此事并不怪孟德,你此计,的确能抑制太平府的壮大,同样也能增加朝廷的威望,谁也不会想到,那李榷会如此恶毒。”
曹操给他讲的。
自然隐去了一部分,只说了李榷欲让司空杨彪为天使,行那借刀杀人之事。
“邠卿公,眼下吾等又该如何?”
曹操满是愧疚道:“若当真因吾之故,而害死了文先公,操只怕是百死莫赎。”
“老夫这就入宫面见天子。”
赵岐起身道:“若李榷等人到来,到时候老夫请缨出使兖州,如此,或能挽回杨司空一命。”
“邠卿公大义!”
曹操起身上前拦住了赵岐的去路,行礼道:“然您此去,或难以如愿,下官在李榷府邸之际,便已出言规劝,然其态度坚决,此去兖州之天使,恐怕非文先公不可。”
“那吾等又该如何?”
赵岐面色沉重道:“总不能眼看着杨司空身赴险地,而见死不救吧?”
“邠卿公。”
曹操深吸口气,看向赵岐道:“事到如今,唯有让文先公领命,待离开司隶,便前往冀州避难,如此方能逃过死厄。”
他的对太平府的计谋。
并算不得高明。
易位处之,如果他曹操是张靖,定会在杨彪前来之际,将其当众斩杀祭旗。
而杨彪的遭遇。
在曹操看来本是一场意外,因为他出此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朝廷派天使去兖州。
他先前是被李榷蠢糊涂了。
“这~!”
赵岐闻言又坐了回去,半晌过后才开口道:“若司空离开朝堂,吾等忠贞之士,便愈发势单力孤,老夫此前收到皇甫太常的消息,听说皇甫太常回乡后,便一病不起,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别看他们这些官吏,在长安城内挣扎求存。
但他们也有自已的圈子。
而杨彪、皇甫嵩二人,便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扛鼎人物。
如果杨彪顺势退出朝廷。
那对他们这个圈子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像什么董承之流,和杨彪皇甫嵩二人,根本就没得比。
“邠卿公安心。”
曹操闻言心情有些复杂,面色坚定行礼道:“只要吾曹孟德一息尚存,便绝不放弃中兴汉室之志。”
“眼下吾初步已取得李榷信任。”
“吾华阴的麾下,也陆续进入屯田营,只待时机成熟,便能拥护天子,斩杀西凉罪将。”
李榷让他招兵三千。
他自然去信华阴,让原来的老部下陆续过来,现在的曹操在长安城外,也算是有一支不弱的力量。
赵岐闻言缓缓点头,面上满是欣慰,开口道:“天下能有孟德这般,出类拔萃之人,乃国之幸也!”
说完似想到了什么,赵岐凝重道:“不过孟德欲行大事,还要提防一个人!”
“何人?”
曹操闻言面色一紧。
“尚书贾诩,贾文和。”
赵岐神色郑重道:“此人乃凉州姑臧人氏,原国贼董卓之幕僚,董卓死后,其部将李榷郭汜等候兵围长安,听说便是出自此人手笔。”
“不过其任职尚书以后。”
“并未一味附和李榷等人,反而极力稳定朝局,贾诩虽在长安城内深居简出,非大事绝不参与朝议。”
“但老夫知晓。”
“其人在西凉军中的地位极其特殊,连李榷郭汜之辈,都会给其三分薄面。”
“是以孟德想要成事。”
“定不能对此人掉以轻心。”
对于这位贾诩,赵岐的感官也极为复杂,前者明明的害死王允的主谋,更是撕开了朝廷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他却怨恨不起来。
因为贾诩为人极为低调,而且对方的职位是尚书,手中掌管着人才选拔。
而贾诩选出来的人才。
几乎都是名士。
这让他们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名士,如何能提得起怨恨。
实在是贾诩太会做人。
所以哪怕在长安城内,也很少有朝廷官吏,对贾诩恶语相向。
“什么?”
曹操闻言面露骇然道:“董卓遗部攻打长安,竟是出自此人手笔?”
不怪曹操大惊小怪。
而是他在李榷攻打长安的时候,兖州正值黄巾入侵,并且杀死了兖州刺史刘岱,而他正在谋划兖州刺史的位置。
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关注长安。
等他被兖州世家,推举为兖州刺史的时候,长安已经尘埃落定,而他又忙着攻打黄巾。
自然没有余力再关注,当初朝堂的政变始末。
现在听到当初的罪魁祸首。
还活得有滋有味的,又怎能不让他震惊,他还以为当初,就是李榷等董卓遗部,为董卓报仇那么简单呢。
没想到这中间。
竟然还出了一个贾诩。
而贾诩这个人,曹操来了长安好几个月,也有照过两次面,并没有多深的印象。
“十有八九。”
赵岐缓缓点头道:“否则难以解释,李榷、郭汜等人为何会对其以礼相待,反正孟德记在心里便是,万不可对其等闲视之。”
虽然贾诩只出手一次。
但赵岐相信自已的眼睛。
总不能这个贾诩。
是个深居简出,故作神秘,装高手的家伙吧?
“邠卿公之言,末将定当谨记。”
曹操闻言面色凝重,向赵岐施了一礼,心中暗道改日得去会一会这个贾诩。
“孟德无须如此。”
赵岐起身摆了摆手道:“先回去吧,老夫得去一趟司空府,以免文先对孟德心存芥蒂。”
“操拜谢邠卿公!”
曹操见状面色一肃,再度朝赵岐深深一拜,再怎么说,这个祸也是他曹操闯出来的,哪怕他是出于公心。
申时之际。
杨彪面色凝重的送走了赵岐。
“修儿!”
回到大堂以后,杨彪面色难看道:“你说是不是那李榷,察觉到了什么?”
杨彪还真在暗中搞事。
那就是离间。
他了解到郭汜的夫人善妒,就让自已的夫人,对郭汜的夫人谎称,言郭汜同李榷的妻子有染。
而郭汜的妻子已然中计。
“父亲何须多虑?”
一名身着白色云绣锦服,五官俊秀,目光明亮的青年,由内堂缓步行出,神色从容道:“倘若李榷有所察觉,今日前来府上的,便不会是邠卿公,长安乃是非之地,离开此地,未尝不是我杨氏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