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子召开朝会。
德阳殿内。
李榷、郭汜、樊稠三人,联袂表奏太平府张靖为兖州牧,并推荐司空杨彪为天使。
百官闻言面色狂变。
以太尉周忠为首的官吏,纷纷进言反对。
然李榷三人意志坚决,眼看朝会就要失控之际,杨彪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出使兖州。
朝议结束后,尚书府。
一处独立小院内,贾诩同一名身着青衣,面容清癯的中年对坐手谈。
“长安城,又要起风了!”
贾诩落下一子后,平缓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可不像你啊!”
正待落子的青衣中年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道:“我认识的贾文和,可说不出这种话,难道是因为那曹孟德?”
“文优何须打趣于我?”
贾诩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那曹孟德虽说有几分能耐,但还不能使我为其动容。”
青衣中年名为李儒,字文优。
原董卓麾下重要谋士,在董卓掌控朝堂期间,许多动作的背后,都有李儒的身影。
哪怕是董卓亡故。
李榷曾主动表其为官,只不过天子坚决不允,加上李儒也有归隐的心思,最后不了了之。
“那是?”
李儒看向贾诩,眼中带着疑惑,心中充满了好奇,他知道这位的本事,可比他高明多了。
能让这位产生情绪的。
又怎么不让他意外。
“家中老母亲,于日前染病。”
贾诩目光盯着棋盘,面色平静道:“或撑不过来年。”
“原来如此。”
李儒闻言面露恍然,旋即没有再说什么,他了解贾诩的为人,想来那位老夫人已是大限不久。
“长安如今还乱不起来。”
贾诩再度落子,开口道:“哪怕曹孟德来此,我依旧有把握稳定朝局,直至粮草不足,然为人子者,我有不得不离开长安。”
“何时动身?”
李儒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
对方老母亲大限不久,加上以贾诩的孝顺和性格,起码得回乡守孝一年。
“不好说。”
贾诩摇了摇头,看向李儒道:“此事得看天意,不知文优有何打算?”
“再看吧!”
李儒沉吟片刻道:“如今朝堂如此,天下群雄并起,春秋之势已成必然。”
“那张靖于黄巾脱颖而出,立乞活军、开太平府,可是威势不小,甚为不凡。
“待文和离开长安,我自然不会在长安久留。”
“张靖?”
贾诩看了李儒一眼,蹙眉道:“若传言不假,此人倒的确是个人物,如今的太平府,也算是入了诸侯之列。”
“是真是假到时候一探便知。”
李儒看向贾诩,出言道:“不过相比于张靖,我对那位程昱更感兴趣。”
“不可小觑天下人啊!”
贾诩闻言面上带着一抹感叹,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太平府,但听到的传闻可一点都不少。
“就是不知那张靖,能走到哪一步。”
李儒眼中带着一丝希冀道:“若太平府成事,天下的世家豪族,定会被其牛犁一番,我对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期待不已。”
……
八月上旬。
兖州东平国。
无盐城,太平府大堂内。
张靖坐于主位,麾下众文武分席而坐。
“主公。”
程昱起身朝张靖行了一礼道:“据属下统计,月前收上来的粮税,合共为七百八十六万石,预计接下来的时日,还能有五百多万石粮草入库。”
随着程昱话落。
众文武脸上满是喜色,他们都知道,这些粮草可是太平府的基石。
粮草越多。
太平府才能更好的凝练大军,才能更好的守护辖地。
“如今府库之内,在册粮草几何?”
张靖闻言微微颔首,对于这个数据,他早就在心里算过无数次。
“回主公。”
程昱恭敬道:“除却发往各地的粮草外,府库在册粮草,为九百七十万石,兵马、作坊、工部等地,上月合共消耗了四十八万石粮草。”
太平府从七月初开始。
每个将士的口粮,就翻了三倍,也就是说按每人六斤来算,折合后世的每天三斤。
每顿一斤半。
煮熟后大概有两斤左右。
这个饭量,可以满足绝大部分将士。
太平府有近二十万大军,每月需要供应的粮食为三十万石,加上战马驽马也需要十万石左右。
作坊匠人,工部劳工的粮草。
同样也需要府库供应。
“为何会多出这么多?”
张靖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主公,此乃太平商会所致。”
程昱恭敬道:“今年乃是丰年,太平府按亩产两石粮食收税,以及您当初免了不少百姓的税收,家中粮有盈余的百姓,便将粮食送至商会换取财物。”
“原来如此。”
张靖闻言不由面露恍然,他当初的确免了不少人的税,如开荒的百姓、战死的将士、行动不便的老兵等等。
如今按正常来讲。
太平府春耕的时候,为百姓提供了五百二十万石的种粮,秋收之后,便能收上来一千五百多万石粮草。
而方才程昱的汇报之中。
却只有接近一千三百万石,剩下的两百万石,便是免税的部分。
“主公!”
荀攸起身作揖道:“属下以为,今太平府商道已初见成效,当解除关隘封锁,开放四郡之地,同外界互通有无。”
自张靖成立乞活军。
开创太平府以后,兖州东北四郡,几乎就是闭关锁国状态,同外界交流最多的,就是程昱执掌的粮草交易。
这在荀攸看来,是不健康的。
众人闻言纷纷把目光投向主位,郭嘉等人知道,此事唯有主公才能做决定,商道的互通有无,何四郡解封是两码事。
他们也不敢随意附议。
“仲德。”
张靖权衡利弊,朝程昱道:“公达所言不无道理,你意下如何?”
“主公。”
程昱沉吟道:“属下以为,此事利大于弊,如今太平府已渡过艰难,就算开放城关,也无人敢于轻举妄动。”
张靖闻言微微颔首,开口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