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薛蟠嚷嚷道:“还说什么旁人?昨日琏二几人就在旁观,若不是萧兄弟出言相助,老子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又对着薛姨妈道:“母亲,前几日我就说不要住在这荣国府,我们在京中宅院已经收拾妥当,何不找机会搬出去?”
薛姨妈闻言一阵气苦,想着往日种种,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自从薛家老爷离世后,儿子只顾着玩乐,女儿虽说聪慧,但还年幼且身为女儿身,偌大的家业无人支撑,近几年愈发觉得家道中落。
薛蟠一看母亲垂泪,忙起身劝慰道:“母亲不要伤心,儿子再也不乱说了。”
薛姨妈抹了抹眼泪,强笑道:“让萧公子见笑了。今日就不便招呼公子,他日再让蟠儿设宴款待。”
萧安民起身一礼道:“夫人也不要忧心,安民就先告辞,他日再来拜访。”
薛蟠拉了薛姨妈一把,小心翼翼地说道:“母亲,我去送送萧兄弟,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薛姨妈思索片刻,叮嘱道:“如此也好,你带几个随从听用,万不可再惹是生非。”又对着同贵吩咐道:“同贵,你也随香菱一起去,帮香菱把房中布置一番,下人粗手粗脚的,用着不便利。”
身材高挑的同贵屈膝一礼,道:“是,夫人。”
萧安民朝薛夫人拱了拱手,便随薛蟠走了出去。一行人坐着马车便浩浩荡荡地朝着萧安民所住地院落而去。
萧安民走后,薛宝钗带着莺儿来到正房,看到薛姨妈眼角微红,轻声道:“母亲怎么了?哥哥又惹你生气了?”
薛姨妈拉过宝钗的手,拍了拍,叹了口气道:“没有,方才你哥哥嚷着要回老宅住。”
薛宝钗低头思索一会儿,一时不知如何张口。
薛姨妈看了薛宝钗一眼,问道:“乖囡,你可是有话要说?”
薛宝钗抬起头,对着房中几个丫鬟吩咐道:“同喜、莺儿你们几个都先出去,门外候着。”
几个小丫鬟应了一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薛姨妈看着宝钗如此谨慎,忙问道:“乖囡,这是怎么了?”
薛宝钗低声道:“母亲,听哥哥所言,虽说那忠顺王府势大,但珍大哥几人宁愿哥哥委曲求全,也无一人顾及哥哥颜面。可见这贾家如今虽不说是衰落,但也远不及当年荣国公在时的辉煌。”顿了顿,接着道:“听说这贾府大姐姐几年前入宫,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宫中女史。如今女儿待选,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头。”说到此处,她不禁面露悲色。
薛姨妈拉过薛宝钗,搂在怀中,劝慰道:“乖囡,委屈你了。若是你哥哥能撑起家业,我们又何需千里迢迢上京投奔你姨妈。”
薛宝钗抬头看着暗暗垂泪的薛姨妈,反而劝说道:“母亲你也不要伤心,也许这就是女儿的命。只是日后哥哥还需母亲好好管教才是。”
另一边,萧安民一行人来到所租的住所。香菱打开院门,一行人便陆续走了进去。
薛蟠晃着大脑袋,嗤笑一声,闷声道:“萧兄弟,你怎能住在此处?不如等我家搬回老宅,你去我家住吧。这院落还不如我家前院大。”
萧安民一阵无语,有你这么做客的吗?若不是看在马车礼物的份上,现在就撵你回去。
在一个嬷嬷的指挥下,小厮们把马车上物品卸下安置好。而香菱、同贵二人让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进入正房,把几个小厮打发出去后二人在房中便开始忙碌。
薛蟠百无聊赖地看着萧安民,说道:“萧兄弟,不如你我二人找地方喝两杯?”
萧安民看了薛蟠一眼,笑道:“莫非文龙兄昨日那顿胖揍还没挨够?今日还想寻人再打你一顿?”
薛蟠推了萧安民一把,羞怒道:“昨日那是他们人多,我也喝醉了酒。若不然,看我不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萧安民看了色厉内荏的薛蟠一眼,也不揭穿。
香菱从正房出来,走到萧安民面前,娇声道:“公子,房中已经布置好了,公子和薛大爷请到屋中歇息一会吧。”
薛蟠看了香菱一眼,搂住萧安民肩膀,笑着道:“萧兄弟,不如你把香菱还我吧,明日我再给你买来几个丫鬟。”
香菱闻言一颤,也不敢答话。
萧安民斜睨了薛蟠一眼,甩开肩膀上薛蟠的手,怒道:“你想什么屁吃呢?”
薛蟠撇了撇嘴,见萧安民发怒,便陪笑道:“萧兄弟莫急,我是和你说笑呢。”
萧安民闻言,正色道:“文龙兄,以后可不要再开这等玩笑。”
二人走进正房坐下,香菱奉上茶水便退到萧安民身后。
同贵走到萧安民面前,从衣襟中取出两张身契,双手递到萧安民面前,道:“萧公子,这是院中两个婆子的身契。”
萧安民接过身契看了一眼,转手递给香菱。又对着同贵轻声道:“回去帮我谢过你家夫人。”
薛蟠喝了盏茶,看了看天色,探着身子对萧安民说道:“萧兄弟,天色已晚,不如出去喝酒去。”
同贵听到薛蟠这番话,劝解道:“大爷,夫人交代不让大爷再出去喝酒。”
薛蟠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今日萧兄弟乔迁一喜,怎能不庆祝一番?把马车留下,你们先行回去,就说我和萧兄弟一起。”
萧安民看了薛蟠一眼,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拿我来挡枪。算了,毕竟拿人家的手软,挡枪就挡枪吧。
同贵无奈,便带着院中小厮先行离开。
萧安民让香菱唤来院中的两个嬷嬷。看着随香菱进入房中的两个嬷嬷,两人萧安民沉声道:“既然薛夫人把你们送来,就安心留下,以后就在院中听用。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不如薛家富贵,但日后每月例银就如之前你们在薛家先例。香菱想必你们也熟识,以后有事就听从香菱吩咐,不可违逆。”说完摆了摆手,就让二人退下了。
香菱给萧安民、薛蟠二人添了茶水,就走了出去。
“张嬷嬷、李嬷嬷,你们的住处收拾好了吗?”
香菱来到院中,走到两个嬷嬷旁边问道。
其中一人笑着道:“已经收拾好了,有劳香菱姑娘操心。”
香菱连连摆手,娇声道:“张嬷嬷说笑了,我算什么姑娘,切莫如此说。”
一旁的李嬷嬷接口道:“香菱,毕竟你跟着老爷一段时日了,以后还要你多指点。”
香菱想了想,道:“张嬷嬷、李嬷嬷安心,公子性情平和,待下人也算宽容,今后你们如在薛家一样。若是平日无事,就可回房休息,正房中有我侍候,若是有事再喊你们。”
香菱三人正在院中说着,萧安民、薛蟠从房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