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上午。萧安民睁开眼睛,看着透过窗户洒在卧室的阳光,像丝丝金线纵横交错。他起身穿上衣服,走出门外。
萧安民看着坐在院中的贾诩一怔,惊喜道:“文和回来了?”又扫了一眼院子,没见到高顺身影,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人?孝父呢?走,进屋说话”
贾诩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已上三竿的太阳,对着萧安民拱手道:“主公还是先梳洗吧。”
萧安民看了一眼端着水盆走到面前的香菱,颔首道:“也好,文和你在正堂稍候。”
在香菱服侍下梳洗完毕,萧安民来到正堂,坐在贾诩身旁,疑惑道:“文和,这几日孝父你俩跑去哪里了?”
香菱沏了壶茶走了进来,为萧安民、贾诩二人倒上,而后又转身离去。
贾诩抿了口茶水,道:“主公,孝父出城寻缺门山那伙人了。近日打听到二代荣国公麾下曾有一名萧姓亲兵,回军途中因伤留在许都落户娶妻,有一子,和主公年岁相当。荣国公亡故后,他每年都来长安和城外贾家庄园中老兵一起到贾府祭奠荣国公,七年前因病去世,这才断了来往。”贾诩说完看着萧安民,也不再多言。
萧安民手指在桌椅扶手不停地敲打,思索片刻,看向贾诩道:“文和,依你之意……”
贾诩沉声道:“主公,我等可冒充萧氏后人登门求见荣国府的贾政,其人迂腐,且遇事不明。只要谨慎一些,少与城外老兵来往,就不必担心有泄露之虞。可借贾家之势投入军中,主公便可大展拳脚。”顿了顿,瞄了萧安民一眼,喉咙滚动,心虚道:“听闻那贾府二小姐年约十二,其父贾赦贪财好色,待时机成熟,主公可登门求亲。”
萧安民盯着心虚的贾诩,一言不发,心中思索贾诩所言。也不知为何贾诩会是如此画风,难道说曹丞相是在为贾诩背锅?缺门山之后,至今不知如何面对薛夫人,而心心念念的宝姐姐也越发的遥不可及,如今又打起贾府二姑娘主意。想到贾迎春,心中一阵叹息,“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若是贾府男儿有一人能顶门立户,贾家众女子也不会一个个下场凄凉。
萧安民缓缓起身,沉声道:“待明日备好礼物,你随我往贾府一行。至于其他……留待日后再说,让孝父挑选几个不曾在薛家人面前露面的回来。”
贾诩起身拱手道:“是,主公。”
二人又对了一下说辞,贾诩便走了出去。
贾诩走到院中,对着正在忙碌的香菱招了招手。
香菱走到贾诩身前,行了一礼,脆声道:“见过先生。”
贾诩眼含笑意看着香菱,和颜悦色地道:“香菱,这几日主公如何?院中两个婆子哪来的?”
香菱起身娇声答道:“公子还好,只是三日前与薛大爷出去喝酒和人打了一场,受了些伤,不过现在已经不妨事了。院中的张嬷嬷和李嬷嬷是搬来此处时我家夫人送来的,院中不少物事都是我家夫人让人置买的。”
贾诩闻言,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香菱,笑着道:“如今你已经跟随公子,有些称呼怕是要改口才好。”
香菱一怔,一时不知贾诩什么意思。
贾诩看着呆愣的香菱,有些无语,只好提点道:“薛夫人把你送来侍候主公,你再称薛夫人为你家夫人怕是有些不妥。”
香菱这才醒悟过来,吐了吐舌头道:“多谢先生指点。”
贾诩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让香菱忙去,他转身走进东厢房。
第二天上午,萧安民、贾诩二人带着礼物来到荣国府,向门子递上拜帖,就在门外等候。
过了一会,门子走了出来,对着萧安民道:“公子请进,我家二老爷在梦坡斋等候。”
萧安民、贾诩二人随着门子从东角门进入荣国府正院,一路穿过正院,又跨过仪门东边的角门,走过穿堂,终于来到贾政所住院落。
门子点头哈腰地对着门前站立的贾政长随李十儿,谄媚道:“李哥哥,人带到了。”
李十儿瞥了一眼那门子,趾高气扬地道:“好了,你下去吧。”他又看了一眼萧安民、贾诩二人,道:“二老爷在书房等候,你们随我来吧。”
李十儿转身走进梦坡斋,躬身对着贾政道:“二老爷,萧公子到了。”
萧安民看了上首端坐的贾政一眼,躬身一礼道:“小子萧安民,见过二老爷。”
贾政抚须看着堂下挺立的萧安民,身高八尺,剑眉星目,肩宽背阔,不禁心中暗赞。沉声道:“你就是萧远之后?不知令尊如何?”
萧安民脸上流露出悲色,低声道:“家父已于七年前仙逝,家母也在三年前撒手人寰。家母离世前说家父曾为先荣国亲兵,如今小子学文不成有意从军,特来相求二老爷。”
贾政闻言,顿时神色讪讪,张口道:“贤侄节哀。”他又对着门口处的李十儿道:“你去请大老爷来。”
贾政看着萧安民劝慰道:“贤侄,你父亲也曾跟随老夫一段时日,往年也常来走动,只是近几年才中断来往,竟不知你父已故去。你之所求,待大老爷来后,再做计较。”
萧安民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一旁陪坐的三人,心中明了,这几人就是贾政养的清客。
其中一人笑着道:“政公,观此子仪表,不难想象当年荣国公麾下兵将何等雄壮,也唯有荣国公那等人杰,才能压服一众骄兵悍将。”
其余两人连声附和,贾政抚须微笑不语。
不一会儿,贾赦走了进来,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不耐烦地道:“二弟,何事唤我?”
贾政把方才萧安民所言向贾赦详细诉说了一遍。
贾赦这才扫了一眼堂中站立的萧安民,皱眉道:“你是萧远之子?这几年倒是没见他来我荣国府,不知他左臂现在可能使上力气?”
萧安民朝着贾赦躬身一礼,沉声道:“小子萧安民见过大老爷,先父是右臂受伤,左臂还算完好。”心中一阵愕然,这是只知道吃酒、玩小老婆的贾赦?
贾赦闻言,疑惑道:“你父亲去世了?”
萧安民回道:“是的,大老爷。”
贾赦摆了摆手,对萧安民说道:“你先行回去吧,我们商议一下,看如何处置。你就三日后再来吧。”
萧安民应了一声,便带着贾诩在院中下人带领下走出荣国府。
梦坡斋中,贾政不解地看着贾赦,问道:“不知兄长何意?”
贾赦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交由我操办,二弟你就不用多心了。三日后此子再来,让他去寻我。”
说完,贾赦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