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周苦笑一下,
“延年,爹真不知道啊。”
见到爹爹这副样子,杜延年以为他还存着侥幸之心,登时语速加快,
站起身急道,
“爹!您如何能瞒过殿下啊?!”
“延年,爹是真不知道啊!”
“这...这怎么可能?您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收大哥二哥的钱?再说了!您要这么多钱是做什么?”
杜延年把不解之处,带着公事和私事,一股脑全问出来了!
杜周深深看了小儿子一眼,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向羽林军铁生,
恭敬问道,
“将军,能让我们爷俩单独聊聊吗?”
“哦,行。”
铁生点点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杜周愣住,
他完全没想到这羽林军能这么痛快!
等诏狱内重新安静下来后,杜周也站起身,双手把着铁栏,压低声音道,
“爹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咱家的钱都用哪去了!”
杜延年下意识屏住呼吸,
自他懂事以来,杜府府邸就一直是那般,可府内开支流水却是极大,他一直想知道,爹爹如此敛财,这钱到底是花哪去了?
从小到大的谜团,终于要被揭开!
“最后这三口金银,本应是去年秋送来的,但因为各事耽误,一直到今年春才送来...”
杜延年:“!!!”
闻言,
杜延年缓缓睁大眼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哪怕杜周说得足够隐晦,自小被称为京城神童的杜延年,还是猜到谜底了,
去年生的最大一件事是什么?
并不是陛下泰山封禅,而是太子据未央宫政变!
谁最爱金银财宝?这些金银是上进给谁的?
答案呼之欲出!
杜延年嘴里吐不出那两个字,对上爹爹复杂的眼神,忽觉得心中无比苦涩!
难怪爹爹升迁的这么快!
能从一个小吏直升御史大夫!
“不收你大哥二哥的钱,爹爹如何能稳住这个位置?你想想,爹爹前面倒了多少个酷吏?为何唯独爹爹还在?”
杜周声音沙哑,又解答了杜延年第一个问题。
杜延年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在那随意指责爹爹,自己岁月静好,原来都是爹爹、大哥、二哥在前面负重前行!
光是施仁政,谁不会说啊?无非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
杜延年愣愣的看向爹爹,似刚认识他一般,
杜周的为官之道,
也是向上负责!
“爹也没骗你,你大哥和二哥做得什么事,爹也不知道,他们只管把金子送进京,爹再把金子偷偷上献....”
“不过,哪怕你大哥与二哥不说,爹还是能猜到些一二,他俩都是地方两千石的郡守,此事又与隆虑县有关,隆虑县案子一发,爹就想通了。”
“他们出人,昭平君出矿,又上下打点,把此事再藏住...”
耳边听着爹幽幽的声音,杜延年连呼吸都忘了,
巨大的信息量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淹过来!
说到后面,杜周声音中竟带了几分轻松和解脱,这一家父子三人,都在替刘彻遮掩,瞒了这么久,他们也累了。
“老大、老二还有昭平君,他们做事做得漂亮,以隐户和罪奴挖矿,只要再拖上几年,定然能把尾巴都料理干净,到时候就全都洗白了,谁面子都好看...”
杜周顿了顿,眼中闪过怒恨,
“全都怪那老女人!太蠢!太蠢!太蠢!!!”
说一句,杜周就重重拍一下铁栏,
他恨死了隆虑公主!
“爹...”
杜延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住杜周的手,
杜周望向杜延年,
“孩子!你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殿下要你来主审,就是要留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