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未央宫来来往往无数人,有官员、有宦人、有侍女...但,在刘据以前,能看到这风景的人,只有寥寥五个,刘据是第六个,就连最初监修西宫的萧何,恐怕都没看过。
官员入朝,左右跪坐,更是看不到。
建章宫不一样,汉武帝建它是用来开内庭会议的,所以要藏着掖着,在平地起宫,远没有未央宫那么高瞻,现在刘据望出去,是万年不变颜色的深宫宫墙,偶有红红绿绿的点缀,才算有些生机,
宫墙前现出了一道脸,公孙敬声大步走来,卫伉用更大的步子,行到宫门前堵住公孙敬声,
“卸剑,脱履!”
满脸风尘的公孙敬声,重重一拍脑袋,赶紧把剑卸掉,
“哎呦,都忙忘了,”绕过卫伉的身子,公孙敬声偷看进宫去,“陛下在里面吧!”
“跟我走。”
卫伉冷冷转身,公孙敬声在卫伉身后又是扮鬼脸,又是吐唾沫,卫伉猛地再回身,公孙敬声立刻面色如常,
沉速道,
“卫将军,别愣着啊,快带我去见陛下!”
“走。”
入宫。
“末将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跪下!”
刘据暴喝一声,
公孙敬声愣在原地,膝盖一疼,被卫伉踹倒在地,公孙敬声没功夫去怒视卫伉,只能把头伏下。
建章宫内的气氛,兀得一肃,风也止了,天也静了,
“你身为期门校尉,执兵宿卫,管着各处殿门,因何霸陵被窃,陵中的官员侍卫不知道,而却是你先知道了?
莫非你开了天眼了?!还是朕小觑你了,你实有通天的能力?”
刘据儿时装作木讷,但却也不喜多言辞,登基之后,更是惜字如金,可现在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听着,卫伉在旁暗道,
陛下何以和公孙敬声说这么多?若是我盘问,只问他为何先知此事,再不说其他。
“陛……陛下,”
公孙敬声嗓音颤抖,喉头好像被塞了个布团,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刘据冷冷的看向公孙敬声,
卫伉能明显感觉到,
宫内的气温正极速下降!
陛下的杀意如海浪拍岸,冲向殿中的龙纹虬柱,再以更猛的气势回荡,砸在公孙敬声的身上,
陛下对公孙敬声动了杀心!!!
意识到这点后,卫伉身上汗毛竖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公孙敬声作了好几次大死,都没死掉,一直赛皮赛脸的活到现在,难道就要死到这儿了?!
卫伉的手按住佩剑,陛下早许过他佩剑上殿,凝视着趴伏在地上的公孙敬声后颈处,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卫伉就拔剑砍下公孙敬声的脑袋!
刘据的眼神冷到了极点,看向公孙敬声,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卫伉缓缓拔剑,剑刃和剑鞘间特有的嘶摩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公孙敬声浑身血液都似静止,他知道,自己要是答不出陛下的问话,这次没任何人能救他!
之前每一次能险象环生,都只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陛下,陛下不想自己死,自己就死不了,可陛下要想自己死呢?
必死无疑!
刘据看向卫伉,卫伉收到了陛下的意思,虽然不明白,为何不把公孙敬声打到诏狱审讯,而是直接要当殿砍了,
但,只要是陛下让做的事,卫伉定会无条件执行,
剑鞘落地,卫伉能无比清晰的看到,公孙敬声脖颈上的汗毛根根立起,捏紧剑柄,
千钧一发之际,公孙敬声终于是能说出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