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公孙敬声有一点点理解了。
可是,再进一步的去想,若剥离出人类的视角,客观世界存在的本身价值又在哪?
说得再简单点,这世上不存在人类了,这个世界还有价值吗?
或许,这个问题,人类本身做不出判断,也给不出一个结论。
但,毫无疑问的是,人类眼中的世界由人类主观思想去赋予价值,
我,即是万物。
公孙敬声伸出手,缓缓向前,
一夜了,整整一夜,这是公孙敬声第一次抚摸黄金甲,与他想象出的手感不一样,
冰凉,坚硬,竟与寻常金子无异!
让公孙敬声升起微微失落的酸楚感!
“敬声?”
公孙敬声心中烦躁,语气微怒道,
“走开!”
门外沉默,公孙敬声又轻声道,
“娘,您进来吧。”
卫君孺推门走进,
边说道,
“天都大亮了,你也不吃饭,是不是生病....”
卫君孺噎住,抬手捂住嘴巴,惊恐从眼中溢出,
眼前的儿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公孙敬声长相不错,虽然身子虚弱,但身材也算是挺拔,因而平时能风月无限,
可,现在的公孙敬声,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
上半身佝偻卷曲,两只眼直勾勾着射向前方,瞳孔在眼白中涣散摊开,眼眶青紫发黑,嘴唇干裂,死死抿在一起,
抬起的手,就像是抚摸女人一般,正在温柔抚摸着一个死物!
充满怪异的恐怖感!
哪怕是公孙敬声少年时贪污车马钱,卫君孺都没害怕到今日这般!
母亲的直觉,让卫君孺凭空生出一个想法!
公孙敬声在走远!
“娘,您怎么了?”
公孙敬声声音沙哑,虽向娘亲问话,眼睛却死盯着黄金甲不放,
“娘....你看啊!多美啊!她多美啊!”
这一刻,公孙敬声想与黄金甲合而为一的念头,达到了顶点!
“娘!我穿给您看!穿出去好看!”
“外面下着雨,你穿出去做什么?”
“你别管,我就是要穿上!”
“不要!”
卫君孺尖叫,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公孙敬声伸手推倒,卫君孺知道自己拦不住儿子了,他已经彻底疯了,不顾身上的疼痛,起身去叫府内的卫不疑。
而外界的一切,与公孙敬声全无关系了,
他眼中只有黄金甲。
黄金甲是无价的,胜过世间的一切!
穿上黄金甲,公孙敬声只觉得无比轻盈,轻盈到脚底生云,轻轻一跃,好似就能跳到穹顶,
“我要给陛下看看!哈哈哈哈!”
公孙敬声狂笑着走出屋内,外面果如卫君孺说的,正下着冷雨,
雨水打在黄金甲上,绽开,黄金和碎裂的雨珠反射出同一张脸,
竟是一张带着超脱的脸!
卫不疑被卫君孺找到,先跑过来,只见公孙敬声着黄金甲,行在大雨中,望着这一幕,卫不疑猛地打了个寒颤,
“表哥!快回屋吧!你再不回去,我就叫姨妈来管你!”
可,公孙敬声充耳不闻,连卫子夫都不怕了,
卫不疑向公孙敬声冲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反正是害怕,看着公孙敬声这样,他就害怕,
公孙敬声直直走着,被宿命召唤,走到府内的那棵百年华盖大树边上,大树早已凋零,待到春来再茂盛,
仰头望着枯木,公孙敬声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若末将有一句谎话,天亟之!”
这是我什么时候说的话?
啊!
想起来了,
是在前一阵盗陵案时。
枯木引雷,引到了黄金甲上,公孙敬声绽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卫不疑站住,直接看傻了!
“敬声!”
气喘吁吁跑来的卫君孺,看到这一幕,天旋地转,
公孙敬声,
因金财而兴,因金财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