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往日说说笑笑的农妇们,个个鼻青脸肿的,互相看不顺眼。赵仲趾看到妹妹这招,由衷佩服,妹妹不仅会武功,还会不漏痕迹挑起她们内讧,真是妙啊!
刚好家里没事,赵平鹿就架起了松木,烤肉!
先把辣椒、香叶、孜然、唐紫苏、粗盐粒、蒜苔研磨成粉末,特制的柳条枝刷,边烤边刷,“大哥,你刷那边,我刷这边”,赵伯麟答句得咧,肉香吵到赵仲趾诗书里面的古人了,也闹醒了赵仲趾的馋虫。
赵仲趾打开窗户,看到大哥和小妹在兴致冲冲烤肉,娘在为他们缝制衣衫,爹在编制小妹要的松针小箩筐,满脸都是笑意。
他放下书籍,加入烤肉的队伍,边烤边吃,欢声笑语的。
赵父放下小箩筐,“算算时间,贫田的收成应该差不多熟了。明日,我们得去地里了。”
赵平鹿咽下一口肉,“爹娘,大哥二哥,今晚得去山林把大水缸扛回来,还得灌满水放着备用。”
赵父周氏连连答应,赵伯麟觉得妹妹烤的肉实在是太香了,明明都是一样的用料,但妹妹烤的就是不一样!
赵仲趾享受着烤肉,道“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怎么样都是对的!”
赵平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显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吃完午食,赵平鹿还得教俩哥哥武功,虽说不能以一敌百,但是打十几个地痞流氓还是可以的。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鹿鹿,救命啊!救救我”,赵十三丫惊恐看着身后赶过来的赵八牛。
就在赵八牛这头淫兽触碰到她的瞬间,门内一股力量将她扯了进去,她往回看,发现赵八牛还被踹飞了!
赵平鹿看着满脸惊慌的赵十三丫,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等她缓过来,才问怎么回事?
赵仲趾见场合气氛不对,知道有些话不适合他们听,就拉着赵伯麟、赵父进屋去了。
赵十三丫才低声说“我今早跟着爹娘去下地,中午时觉得下腹很痛,去解手时发现葵水来了。我娘就叫我赶紧回来,歇息,我去大厨房烧水,那个赵大牛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拿起砍刀,可才两个回合,刀就被夺走了。是十二丫从屋里出来,吸引赵八牛的注意力,我狠踹他一脚,拼命逃到这里来。一路上都喊救命,可大家伙都下地了,没有一个人出来。”
周氏震惊,赵八牛这畜生,这可是亲堂妹啊!
赵平鹿决定找个机会,废了这个畜生,免得祸害良家妇女!
赵十三丫一直待到赵五直夫妇过来接她,才敢家去。赵五直回到家后,知道事情的原委,思考了很久,叫了赵六直夫妻过来。
“六弟,我想了很久,上面的三房都从骨子里坏透了。为了子孙后代,我决定搬去四哥附近那块荒地上盖房屋。”
赵十三丫,觉得她父亲像个神仙一样,闪耀着光芒!
赵六直一听,也急了,更结巴了,“五……哥,你……搬走了,我们夫妇也搬走。我们……不……待这里。借……钱,四哥”。
赵六直媳妇黄妞接话道:“五哥五嫂,你们搬,我们也是要搬的。荒地也是要钱买的,大不了,我们两家先向四哥借点银钱。以后慢慢还清就是了。”
两家就商定了,秋收后立马搬去村中央住,不想再跟这些混账玩意住在一起了。
赵平鹿挪好了十五口大水缸,又全部灌满水,心里才大定,高枕无忧了,因为这样封闭的小院最怕起火灾。
隔日,一大家子赶去贫田收最后仅剩的粮食,赵平鹿看着田野,下去地里捻了几下米壳,发现全都是空壳。收割一圈,发现稻谷空壳很多。
难怪叫贫田,这样的收成,一亩地也不知道有没有三袋粮食?
全家都忙活了一天,发现全部才有三袋粮食,只好把稻草搬回去另做他用。
贫田的位置就在村尾的北边,一家子经过农家小院时,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赵二直媳妇哭喊道:“我苦命的儿啊,死了娘也不敢替你收尸,公爹啊,你怎么让二牛九牛干这种事情啊?现在人没了,叫我们夫妻怎么办啊?”
赵老汉知道二牛、九牛烧死后,心里更是松了很大一口气,他猛拍桌面,极力压低声音,呵斥道:“好了,闭嘴,一家给十两银钱,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等黄家那件事成了,那大把银钱,够你们夫妻生十个儿子了!”
赵二直媳妇刚才听到儿子死后,还像发病的母牛样,此刻听到十两银钱,却像发癫疯的野山羊,浑身干不完的劲,精神得很!
听得赵平鹿心冷,叫两个孙子去烧儿子的粮田,因风向意外,孙子烧死了,当爷的,居然半点心疼的都没有,还想着用钱封口。听到银钱,爹娘瞬间翻篇,全都是没心肝的牲口!
赵八牛疑惑道“爷奶,按道理说,四叔一家没了粮食,应该到处借粮才是,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银钱,还是把田地卖了?”
赵老汉猛地站起来,怒吼“他敢?!敢卖老子的田地,老汉就砍死他全家,田地都敢卖。砍死了就当从来没有生养过这个孽障!”
赵父手渐渐捏紧了镰刀,又缓慢放松了,带着妻子儿女家去!
这些才是他的亲人,里面的老头子老婆子不是他的亲人,是仇人!
周氏心里思索的却是另一件事,黄家,什么黄家,难道是九年前的领养的黄家丫头?
回到家,赵平鹿就问“娘,什么黄家?”
周氏点燃了乌桕蜡烛,慢慢说“九年前,你爷奶看三房一窝的丫头,一个男娃都没有,怕三房绝了后。听村里的老一辈人说,领养一个外来丫头可以带来一个男孩。”
“刚好上河村的黄家生了双胞胎,那年闹饥荒,养不起。而我们村就在河口,粮食收成要好一些。你三伯娘就打算领养了那个女娃。”
“但是黄家找人一打听,三房的人都好吃懒做,他家死活不肯。你爷出了个主意,说借你爹和我的名义收养那个女娃,黄家才愿意。”
赵平鹿眨了好几下,灵动俏媚的大眼睛,“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周氏整理一下赵平鹿衣襟,“不是亲生的,我能那么疼你?你个小猴头,你娘我操碎了心,才把你养得这么大。还怀疑自己不是亲生,你娘我亏大发了。以后,不准独自去山林,知道了吗?”
赵平鹿拱进周氏的怀里,亲昵蹭了蹭,周氏怀抱着她,低头温柔看着这个小人儿。
“我现在知道爷为什么让二牛、九牛去烧山田了。”
闻言,所有人都脱口而出为什么?
赵平鹿喝了一口花茶,“因为他们想着粮食被烧了,我们家就没吃的了,没吃的,到时爹娘就会去借粮,他们就会咬死不借。以爹娘心疼我的程度,说不定还真让我去黄家,至少不用忍饿受冻。”
“那么他们就可能以养育之恩时时向黄家要银钱了。我是不是爹娘亲生的,在他们眼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都只能是黄家的闺女。”
周氏捏紧了拳头,生气道“赵四直,你自己看看你的爹娘,想不到害你差点妻离子散的,居然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心思居然如此狠毒!闺女可比那个黄家丫头小整整一岁啊,等到明年六月份,才够九岁呢。当初黄家丫头生病,说去找村大夫治病,公爹婆婆死活不让,怕费银钱,结果冬天都没过,那个娃娃就没了。”
赵父冷漠道“他们放火烧粮食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