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镇过县,进入晋阳郡,郡内主街都是马车居多,熙熙攘攘的,文房四宝行,更是占据整条街道。
赵平鹿被衙差赶至侧街,原来是郡丞大人出行,肃清街道,等了一天都没见到郡守大人。这就奇怪了,郡守身为晋阳郡首要的官员,却不在官衙办差。
晚间,又去郡守府蹲点,耐着性子等待夜深人静的到来。
直接翻墙跳入前院,有女子轻咳一声,一群人抬着一个麻袋想出门去,赵平鹿微眯起凤眼。从怀里掏出特意买的十几根木簪,一根根没入那些人身上。
打开麻袋,一看上等绸缎睡衣的女子,不是正室就是得宠的妾室,随意打开一个房间,把她放下。
迅速离开房间,因为有人来了!
“瞎了你的狗眼,往哪里撞?跑什么?”,一个身穿深棕色长袍,头发、胡须修剪整齐,眼神犀利,腰背微微弯曲,典型管家模样的人差点被撞得倒仰,低声呵斥道。
小僮跪地求饶,连连磕头,“管家饶命啊!只因灶房里有条大蟒蛇,才吓得慌不择路,冲撞了管家,小奴该死,小奴该死。”
大蟒蛇?急忙吩咐人捕捉蟒蛇,以免冲撞了主人家。
赵平鹿估量着那名小僮与自己的身量相近,跟着他一起走,转角处打晕他,换上他的衣服。
拿着半人高的水桶,摇摇晃晃去搬水,府卫们交杂巡逻,看了一眼高空的明月,差不多要换班了。
趁着府卫们换班,迅速猫入一间房,赵平鹿双手高举,因为刀尖离入喉只差分毫,“小贼,你胆子不小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就敢乱闯乱入?”
“大人,这封密信就是你这段时间等待的,十万火急!”
身后男人收回小刀,接过密信,借着月光,阅览书信,转身就发现大水桶放在了金丝楠木书桌上,那个小僮却不见终影。
这个怪小孩,身手好过自己,却没有发生交手,肯定是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很是聪慧。
赵平鹿飞檐走壁,闪回客栈屋顶,就看到一个店小二在翻自己的包袱,翻来覆去都是只有两枚铜钱。
“呸——”,店小二朝床榻的小包堆啐了一口,心里骂咧,死穷酸,一个小鬼,还学着人拿着砍刀走天下,没银钱,住什么上房?几时大爷我剜了你的小心肝,下酒吃!
他早就听人说,说十岁小子的心肝极为鲜嫩,喉咙不由得吞咽一下。想到这里,店小二倏然捂住絮被上方,死死按住,按了半天才发现没有动静。
掀开絮被一看,只有枕头,啥都没有。
他拔腿就往门口跑,赵平鹿从天而降,怒刮他三巴掌,打得他脑浆都翻滚了。拖去马圈,让他被马蹄踢打,等早上,店小二发现,马圈里一堆烂肉。
天擦擦亮,赵平鹿就拉着毛驴车走了,直接去大药铺守着,坐等开门。看着人来人往,显然,郡里的百姓基本都是棉衣棉鞋,人堆里都找不到几个穿着露趾的草鞋。
大药铺一开门,里面就传唱着“脉象弦滑,血不养汗。舌苔白阴,血不养肝。风扬上扰,痰火蕴扶……”,药铺为学徒特制的诊脉顺口溜。
赵平鹿把毛驴车的绳索递给小二,径直走上前问药铺年纪最大的大夫,她爹娘大哥受的重伤,怎么医治才好。
她出来时,身上就挂满了药包,接过小二手中的绳索,购置一捆史书典籍后,开始赶路归家。
终于在天黑前,赶至半途的驿站,一进驿站,驿站内两边人马同时望向她。个个虎视眈眈,恨不得生吞了她,众人看着她上楼,掌柜大喊着房号。
原来这个官府驿站也是个黑店来的,她装作没有发现店里的剑拔驽张气氛,缓慢上楼。
夜里一群里悄悄打开房门,贼首贼脑走进来,成群结队进来这个房间,却无一人出门去。
鸡鸣时分,这两伙人发现自己袒胸露背的,桌面一堆钱袋,银钱却不翼而飞了。
众人破口大骂,姥姥的,混迹江湖多年,竟被个小毛孩给耍了。可人去楼空,也不知这个死小孩往哪个方向逃跑了,白吃这个亏了。
赵平鹿急赶着毛驴车,等确定他们这群人追不上了,悠哉闲哉点起银钱,想不到这两群贼伙,身上的银钱却不少。
清点了一下,一共十一个人的银钱,赚得一百两银钱,还有张五十两的银票。要不是她良心未泯,不然,单凭打家劫舍也能赚得巨大钱财。
黄昏时刻,赶至武川县,投宿在最大的客栈,吩咐小二喂饱毛驴,自己依然住上房。没想到县城的客栈反而一夜无事,在县城购置日用物件家伙什的,毛驴车上一半都是货物,开始往镇上赶路。
空车去程,满车归路,开始起西北风了,冬风刮得脸生疼,拆开润肤膏,好一顿涂抹才缓过来。
周氏脸伤好一点,就在村口远望,每辆驴车经过,她都很留神看,是不是闺女回来了。有时候一等就是一整天,赵仲趾怎么劝都没有,有时还迁怒于他,责骂他没有当好兄长,他也愧疚,他的确不是个好兄长。
天渐渐暗下来,有辆驴车晃悠走来,周氏有预感,肯定是闺女回来了。周氏满怀惊喜跑上前,果然是闺女,搂抱着她不放手。
“娘,你快上来坐,我都好几天没有沐浴了,感觉自己身上都发臭发馊了。”
周氏摸着闺女热乎乎的小手,慈爱说道“回家了,娘帮你好好洗漱。我的儿受苦了,你爹你俩哥哥竟拖累你了,这般小年纪就得走那么远的路途。”
赵仲趾看到妹妹完好无损回来了,连日的焦虑在这一刻抚平了,再不回来,他真的要去找她了。
他娘三天两头叫他去镇上接妹妹,可外面世道并不太平,他身手又不是很了得,到头来,还连累妹妹就不好了。
每日灶上都烧好热水,周氏指使赵仲趾搬热水进屋,她帮闺女从头洗到脚。抬头一看,闺女在浴桶边睡熟了,还轻微打着鼾儿。
她知道闺女一定连续好几天没睡觉了,麻利帮她穿好衣衫,将她抱上床榻,又把炭火盆点燃,拉上棉被,让闺女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