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过后,赵平鹿漫步在雨后的村路,土路泥泞,想了想,这还是第一次,不带砍刀去村尾老宅。
虽然打老宅那些人次数不少,但都是皮肉伤,只是对罪魁祸首狠毒而已。
推开门,就看到赵老母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前世作什么孽了,生出这些孽障,不存炭,不煮饭,天天像躺尸一样。”
“东屋塌了,眼睁睁看你们老娘睡地上啊。还有卢家的三房畜生,居然不回家,直躺在我四儿子房间,你们不得好死啊!”
短短几天,赵老母的衣衫就从好棉布变成了皱巴麻布,头发都白了。看来赵老汉的殴打与离开,到底重创了她。
她一见到赵平鹿进来,就抹了把眼泪,从干草堆上站了起来,“鹿丫头,你快帮我教训那些畜生,打死他们,都是一群懒货。大家伙挑草去整治田野,就大牛他们呼呼大睡。”
环顾四周,原来她家住的房檐边,干草堆里还坐着卢家母女,两人都是局促不安,脸上都是尴尬苦笑。
赵平鹿把手中的口粮,放在草堆上,语气淡淡说“奶,这是我娘叫我拿给你的。你疼爱的儿子媳妇孙子,不一定孝顺你,但是孝顺过你的,却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挨饿受冻的。”
赵老母看着一大袋口粮,心里满是悔憾。疼爱的闺女拿走她口粮,卷走仅剩的一两半银钱,带着儿子跑回镇上,全然不管自己死活。
她不禁默默流泪,轻声哽咽。
赵平鹿不再看她,走过去把大房、二房、三房的木门搬开了,冷风直贯屋里,一窝人全都起来了。
等所有人被冷风灌醒了,她发现不见十四丫和十六丫,四牛。问了赵老母,才知道四牛早就埋了,十四丫带着十六丫,早早去山林采野菌菇了。
赵平鹿拿起砍刀,指着他们,怒斥道“都给我听好了,现在你们分两批人,男人去山林搬泥土,去大砖窑烧砖,女人去山林拾取柴火,去小砖窑烧炭。谁要是偷奸耍滑,我就把他手指一个个敲碎了喂猪!”
压低声音,举起砍刀,阴森森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想试一下砍刀锋不锋利啊?”
赵大直不忿,可自己又打不过,哀求道“鹿丫头,我们的伤处还没有好全,我们能不能歇息几天再去啊?”
之前放火烧粮食的七牛,低着头,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这个瘟神注意到自己,放火的二牛九牛、四牛全都死了,得罪过她的三牛也死了,就连八牛也不知所踪。
他心里发憷得很,这个死丫头的八字也太硬了吧,谁得罪她,谁就得不死则残。
赵平鹿扬起嘴角,轻笑一声道“大伯,你过来,我让你休息一辈子,好不好,躺在地底下还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就等着人上香跪拜呢,你说好不好?”
赵大直忙忙摆手拒绝,哆嗦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那些人被她冷淡眼神扫过,感觉脖子都凉飕飕的,急忙七手八脚地拿锄头,簸箕,篓子,砍刀等,赶去山林。
赵平鹿叫住几个丫,“你们带着碗筷,陶釜,去山林”。
“拿这些做什么?”
赵平鹿用干草擦了一下砍刀,看了说话的十二丫一眼,凉凉一句道“我说什么,照做就行,哪来这么多话?”
他们出门后,赵平鹿就一步步走到那母女面前,卢家丫头鼓起勇气,跪倒在赵平鹿面前。
乞求道“鹿妹妹,你娘被人拖走,是我娘拼死拦住半截路,又叫我跑去告诉青砖瓦房的里正奶奶的。我们娘俩只想有个藏身的地方,度过这个冬天。”
“这个亲爹不是人,竟然故意招惹地痞流氓上家门。我们娘俩不敢回卢家村,回去就没活路了。求求鹿妹妹容我们住过这段时间。”
语毕后,又磕头几下,目光殷切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卢家妇人也是一脸等着判决的表情。
赵平鹿看着院子整洁,就知道是她们帮忙收拾的,眼前烂衫却整洁的羸弱母女,又看向屋里身躯痴肥的卢家父子四人,就不再说话了。
走进屋来,声调平如湖面,毫无情感道“你们爹娘都回家了,你们还赖这里不走,是想着留在这里过年吗?”
卢家老三破罐子破摔道“鹿侄女,怎么说我们都是亲戚啊,你这样赶亲戚走,村里可会骂死你们家的。”
她也不想废话,一个闪身,剁了他一根手指,卢家老三捂着手掌倒在地上直翻滚,惨叫不已。卢家三个小子还想动手,一一被制服后,将他们四人捆严实了,拖着往村口走。
卢家老三媳妇看着很是解气,只是抱紧闺女,瞥都不瞥那些人,因为,那几个都是卢老三跟前妻生的,她只生了个闺女。
一开始,她也想好好待他们,到后来发现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就一心养大自己生养的这个女娃了。
卢家母女知道有瓦遮头后,就拿起背篓跟着赵老母去山林烧炭火了。
等到了村口的大道,刚好有辆骡子车经过,赵平鹿给了三十文,叫他们顺路把这四人拖回去卢家村。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活生生出现在村口,这样就算他们死了,也不与她相干。
她当然知道村长与卢氏夫妻之间的银钱纠葛,卢氏夫妻是自己离开河口村的,根本没人发现他们又回来河口村了。
村长怨毒看着赵平鹿的小背影,可拿她也没办法啊,里正已经把土地买卖都收回去了,自己空有村长的名头。
赵平鹿处理完那父子四人后,接着去山林,监工,众人一看她又回来了,偷懒的心思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缩回了。
赵平鹿看到他们一窝蜂搬土,喊停他们,“赵大直、赵二直、赵三直,大牛、六牛,你们五个人只管用篓子搬土,挑去大砖窑旁边,其余事情不用你们管。”
“七牛、八牛、十一牛、十二牛你们四人只管印砖型,印砖模在这里,填满泥土,扣盖到大木板上,其余事情也不用你们管。”
“十三牛,十四牛,九丫,十丫你们四人只管拾取柴火,烧火,烧制青砖石。”
所有点到名字的人一听到自己的任务,赶脚去干活,不敢耍花招,这死丫头手上的大砍刀可不是摆设。
赵平鹿走到小砖窑那边,“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卢嫂子你们四人抬大木头进去小砖窑,运送泥砖来小砖窑,卢表姐,十二丫、去拾取柴火,十四丫、十五丫继续采摘菌菇。奶,你去架火烧水。”
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烧制砖石,连续干了好几个时辰的活后,他们懒惰的身躯摇晃前行。
正午间,众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就闻到香喷喷的野菌菇汤,吃不到,闻几口也好啊。等吃到一人一陶碗的菌菇汤,众人才知道鹿丫头是帮他们。
吃完继续烧制青砖石,等到夜晚,两个砖窑的砖石才一一被拿出来,这么多人,才烧出三千块砖石,这可真够慢的。
一群人都背着砖石回村尾小院,放下砖石后,赵平鹿站在前面训话,“明日要是烧不出五千块砖石,我就砍下你们的手指!回去歇着吧,明日鸡鸣,我过来。”
“要是发现谁还睡懒觉,我拿着铁块生烫人肉,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转身去里正家,拿到村尾大块荒地的地契,心想,但愿那些人别让她白费苦心。
回到自己的青砖小院,进门后,伸了个小猫式大懒腰,打了慵懒的哈欠,半眯着凤眼喊娘。周氏赶紧放下针线活走过来,对她嘘寒问暖的。
午间回来吃饭才知道闺女在帮老宅人盖房子,自己原想去的,可闺女不让她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