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家住三楼,她父母的房子拆迁了,想在本小区给父母买个二手房,就是图个近。正好本单元四楼两套房子出售。
她已经与原业主商量好,定金都交了,被盛东方高价给“撬”了。所以,她对盛东方一肚子意见,刚才打碎花瓶,就是向他撒气……
“小妖精”喋喋不休,所讲的内容,很多也重复着与汪云乔讲过的。絮絮叨叨,她说着说着……
钟海岳竟然睡着了,进入了甜美梦乡……
小妖精看钟海岳睡着了,知道这是针灸出现的良好效果。
二十分钟后,她小心翼翼地拔了针。看他还在熟睡中,没有惊扰他,收了东西,悄悄下楼了。
轻微的关门声,惊醒了钟海岳。
看见自己的手脚,全被拔了针,顿觉浑身舒畅。奇怪拔针的时候,自己竟然不觉。而且刚才做了一个梦,让身心都十分快乐。
说来也怪,钟海岳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从开始扎针,到现在不过40多分钟,自己顶多睡了二十分钟,可是感觉好像睡了半个世纪。
既有甜美的生活,也有细致入微的画面,更是出现了无数高光时刻的场景。
几年的睡眠,不是在恐怖中惊醒,就是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高光的梦境,是这几年从未出现过。他努力回忆着梦中高光画面。
梦中,在花园里,蝴蝶是如何振翅?如何降落?如何吸吮哪个花蕊?……那些画面清清楚楚,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
他能讲话了,他站在讲台上,报告他妹妹获奖的事迹,台下掌声雷鸣,献上来的鲜花无数。
妹妹结婚了,他像老父亲一样,把她送到新郎的手中。奇怪的是,他没有看清新郎的脸,难道他不是郑志高吗?
他送给妹妹一场盛大的无人机烟花光影秀……其中有一个画面,是他们的全家福。
快醒来的时候,梦中竟然出现了个弟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牵着自己的儿子。儿子有一对甜美的酒窝,大概四五岁的,叔侄二人亲亲蜜蜜,迎面走来。
弟弟?怎么可能,父母已经离世多年。儿子?自从方余牺牲后,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结婚。
可梦里,那个‘儿子’真可爱。
扑向爸爸妈妈,儿子的妈妈?怎么是穿红色登山衣的女子?脸部,被氧气罩遮着,看不清面容?
儿子妈妈的形象,怎么像刚才看到的照片?难道是汪云乔口口声声地叫他“姐夫”,这个“姐夫”一词,投射到梦境里,演绎出的关联人物?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一场太不合理。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梦代表着愿望的达成,是潜意识的表达,而且梦是经过乔装打扮而来的,没有理性、没有逻辑,跟人的原始本能相关。
老弗更认为,梦是潜意识的智慧,它的语言是用梦者熟悉的语境来表达。
钟海岳十分清楚,“自闭”了许久,“潜意识”被今天的社会交往,给激活了。或者,是被针灸激活了。
每个人都向往高光时刻,可梦中的高光时刻,是虚幻的。脚踏实地面对现实,是最为重要的。
真正的高光时刻,只有去奋斗,才能在现实中争取到!梦里一切,于现实而言都是虚的。
人毕竟是现实社会的人。分析梦境是没有意义的,沉寂在过去也是没有意义的。当前最为关键的是战胜自己,打败自己,鼓起勇气,面对现实,融入社会。
钟海岳想到此,决定不能沉溺于梦境。
钟海岳翻身,从沙发上站起。又来到书柜前,拿起刚才看到的照片,果然,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会发生?这就是个梦,把白天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潜意识,投射到梦境里了。
梦境很美,他确实想一直活在这梦境中。不,自己为了方余,不会结婚了。可是那个孩子,真是可爱。
唉!不能再纠结这个梦了。
他猛然摇了摇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上午在医院的检查结果该出来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汪云乔在休闲厅的沙发里,睡得像一条八爪鱼,踢翻了身上的毯子,一只腿翘到沙发背上,一条腿耷拉在地板上。
那个睡姿,霸道十足,好像是时刻警惕别人抢她沙发似的。可见,这小丫头,十有八九缺乏安全感。
他不能在此再呆下去,要赶紧到医院取检查报告。
……
尽管医院像迷宫,他走过一次,地图就印在脑子里。检查报告单都是自动打印的,扫一下条码,结果就从电子报告机中,“吐”出来。
正想仔细看,一位白发白眉的老大爷,不大会操作,就对他说:“小伙子,我眼睛不好,能帮我取一下吗?”
举手之劳的事,钟海岳没有任何犹豫,接过他手中的报告单,把条形码对着机器的扫描口,报告单很快就出来了。
老大爷又对他说:“小伙子,我眼睛看不清,能帮我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这可就为难了钟海岳,他扫了眼报告单上的诊疗结果。很多英文符号和数据,一是他看不太明白;二是他根本说不出话。
他只好用手比划,表示他嗓子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看懂了,难以置信道:“哎呀呀,这么周正的小伙子,可惜了,怎么是个‘哑巴’呢?”
他从钟海岳手中接过报告单,又端详了钟海岳一番,叹道:“我也有个孙子,如果能活到现在,也跟你差不多大了……”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条皱皱巴巴的小毛巾,擦了擦眼泪……
钟海岳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杨可月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接过检查报告单,仔细看了一下。
搀着他嗔道:“爷爷,不让你乱跑,你就不听话,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检查报告单,我帮你取。爷爷,你怎么哭了?”
钟海岳心想,咋这么巧,竟然碰到杨可月的爷爷了呢?
杨可月看着钟海岳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对着钟海岳斥吼道:“你把他怎么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帮他取报告单,他触景生情落泪,与我何干?钟海岳心里想的,却说不出来。
那位老人家把杨可月拉了一把:“你不要冤枉这个小伙子,是他帮我取的报告单。我看到他,想起我孙子来了,动了感情。他也是可怜,这么周正的小伙子,竟然是‘哑巴’”
听到这里,钟海岳又感到奇怪。
老人家怎么对她说是我孙子?不应该是你哥哥,或者是你弟弟吗?难道她不是这老人家的孙女?
钟海岳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