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成为勇士和首领必须通过的考验。唯有经过远游的人,才能拥有虎豹般的勇气,拥有比石头还坚硬的意志,获得远方的稀罕物品,掌握他人不具备的知识,远游的人因此受到自己族人的尊敬,在族中享有荣誉。
在很多很多年前,羽邑还有王的时候,王宫里有许多稀奇珍宝,王庭奢靡的生活更是让旅人惊讶,旅人们从羽邑带回物品,还有羽人族王室子弟的生活方式,飨宴上用的厨刀漆俎,女子喜爱的串珠玉璜,这些物件,就这么从羽邑传向四方。”
说完这么长一段话,沅叟气喘,低头咳嗽,孙子递来杯酒,让他喝口酒,润润嗓子。
“羽邑的往事,就连我也不甚明晰。沅叟的祖父,是位拜访过羽邑的旅人吧?”青南喝完杯中的酒,搁下陶杯。
“我们家族算不上大族,但祖上出过不少旅人,到如今与远方的联系有些已经断绝,有些还维系着。我祖父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很多地方,曾见过南方的海崖,我祖父是位旅人,也是位族长。”
沅叟的孙子轻拍祖父的背,帮忙回答青南的询问。
在座的宾客向沅叟及其孙子投以赞许的目光。
有人插嘴:“照沅叟这么说,以前的羽邑,不就是现在地中族的文邑嘛,文邑是如今天底下最繁荣、最富有的都邑了。”
另有人说:“我也听说过文邑,文邑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对方回答:“太远了,我还没去过。”
邻座有个年轻人探出身子,对沅叟的话表示质疑:“老叟说的是老早以前的事,如今远游归乡的人,既不能当勇士,更不可能当上氏族首领。男人想要受人尊敬,被人拥戴,就应该在战场上杀敌,看他能割下别人多少颗脑袋。”
“别在五溪城说这种血腥的事,你想割谁的脑袋?”
妇人威严的声音传来,看她装束,应该是江皋族某个氏族的族长吧。
遭到训斥,年轻人乖巧喝酒,不再说话。
“要我说,旅行对任何人都有益处,旅行能磨练人的意志,增长见识。地中族有句俗语:听得再多,不如亲眼一见。”玄旸本来在和伙伴闲谈,对别人的讨论感兴趣,插进一句话。
“岱夷的武士说得对,我听人说五溪城的醴酒味道极佳,我只能想象,直到我来到五溪城,亲自品尝,真是令人沉迷。”
一位地中族男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芦苇杆,他怀里抱着一只陶酉。
体验。
青南启唇,无声说出这两个字,他看向木案上摆放的两只陶盉,与及墙角的三口大陶尊,其中一只陶盉的酒他已经尝过,是加了香草的鬯酒,另一只陶盉未品尝,他低头嗅了下气味,可能是米酒。
倒上一杯,慢慢饮下,竟是加了蜂蜜的米酒。
那么,再试试角落里那三口大陶尊的酒吧。
青南端着空酒杯,走到其中一口大陶尊前,他拿起竹制的勺子,往陶尊里勺酒,注入酒杯中。
尝上一口,原来这才是醴酒,味道绵厚,回味无穷。
人们进行远游,最初目的肯定不是想当族里的勇士和族长,而是为了体验未知的事物,为了交流与学习。
从一个部族到另一个部族,地理相隔可能千里,历程必定艰苦,就算是这样,属于社会上层的远距离交流网在很古老的时空里就存在了。
那些进行远游的人,具备他人没有的求知欲,他们的见识与智慧超越同时代的绝大部分人。
“试试春酉。”
一只陶酉掷入怀里,青南连忙接住,还想是谁这么鲁莽,就对上玄旸的笑脸。
自个的微妙心思被他人洞察而感到错愕。
“芦苇杆。”青南伸出手。
玄旸从身上掏出一根,递过去。
接住芦苇杆,青南拿起观察,没有杆芯,杆芯被去掉,内部中空。
回到自己的席位,青南也像其他人那样捧着陶酉,用芦苇杆吸酒,原来是果酒,味道很丰富,青南喝出山楂和枣的味道。
飨宴还在继续,青南感觉自己醉了,他起身离开酒席,独自返回自己位置偏僻的居所。
从热闹嘈杂,温暖明亮的室内离开,踏入寂静昏暗,夜风有些冷的户外,踽踽独行的路上,青南发现月亮圆得像陶纺轮,月色朦胧。
回到自己的居所,青南扒出火塘里保存的火种,加入易燃的干草,用木板扇风,火焰再次燃烧,火塘的火照亮小屋,橘红色的光映在身上。
将陶壶里的清水倒入陶罐,把陶罐架在火塘上,青南烧水,喝酒后感到口渴。
水没有那么快烧开,青南坐在火塘边,用石刀削一块竹片。将竹片削平,削薄,再在竹片上钻孔,方便书写和携带。
带着醉意劳作,效率低下,青南不在意效率,只是想找点事做。
不知过了多久,陶罐里的水沸腾了,青南放下竹片和工具,为自己盛一碗热水,搁在案上。
坐在案前,青南边喝水,边用角锥钻竹片,给竹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