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盘装上食物——米饭和鸡肉,木豆上盛着五溪城的鱼酱,还有一杯五溪城的美酒。
青南在野地就餐,林风阵阵,阳光闪耀,远眺前方起伏的山岭,翻过它,就进入羽人族的地域,他们离羽邑越来越近。
天气炎热,正午时分,他们总是找处树荫休息,午后再出发。
大陶碗中盛着满满的米饭与肉食,乌狶快速吃完自己的食物,起身到前方探路。
附近似乎没有聚落,如果必须在野地过夜,那就需要有人守夜,这一带林子非常密,野兽时常出没。
返回羽邑的旅程,比前去五溪城的旅程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波折,花费的时间也短。他们已经熟悉路途,而且青南能说流利的江皋族语,语言沟通不再有任何障碍。
几天后,青南和乌狶已经身处羽人族的地域,在一个小聚落的外围过夜。
这个聚落叫玉奚,属于羽人族的黑羽部。
羽人族有五个部族,各部族之间存在地域上的差异,自从羽邑的王死后,他们之间的差异更是不断扩大,两百年后,甚至拜的神都已经不一样。
玉奚聚落里的巫师不欢迎侍奉帝君的青宫之覡,又忌惮青宫巫覡的能耐,只好默许对方穿越玉奚人的土地。
“我小时候听阿父说,以前玉奚族长会到羽邑交易玉石,玉奚人曾经很富有。现在他们河里已经找不到玉石,又不会伺候庄稼,饭都吃不饱,小孩儿连件衣服也没有。大家都说他们不再尊奉帝君,转头去信邪恶的蛇灵,才被神遗弃。”
乌狶站在高坡上,眺望被环壕围起的聚落,他位置好,眼力佳,能看见聚落里的人群。
这是一个很小的聚落,只有几十口人,到处呈现萧条、颓败的景象。
“越往南走,这天越是昏晦……”青南踩踏在未干的泥地上,天空下着雨,阴晦没有太阳。
自从踏上羽人族的土地,就一直在下雨,太多雨水,今年羽邑的稻子收成不会好。
遭到神明遗弃的恐怕不只是玉奚人,而是整个羽人族。
“神使,到这边避雨。”
乌狶折树枝,用树叶加固庇护所,他们今晚得住在野外,雨天露宿令人感到不悦,虽说在旅途上经常遇到糟糕天气。
从玉奚前往羽邑,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一直都是阴雨天,道路泥泞难行,雨小的时候,青南和乌狶就在雨中行进,大雨滂沱则找地方避雨。
三日后,他们回到羽邑,攀上土岗,远远望见羽邑高大的宫城城墙。
离开羽邑时,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如今回来,已经是盛夏,一来一回,有半年之久。
离开时,前路未知,青南的内心迷茫;归来时,疲惫而欣喜,内心充盈且平和。
青南的白袍脏污,羽冠也不再整洁,就连脸上戴的木面具,漆绘也因为磨损而斑驳。
远行对人的磨砺,不只是外表,更深至内里。
穿过遍布水泽的郭城,踩踏在郭城残败的城墙上,乌狶激动地大步走在前,青南却停下脚步,立在郭城高处,环视城外的水稻田和森林,城内的屋舍与居民,细雨绵绵,一切熟悉依旧。
城外耕种的居民朝乌狶和青南张望,露出惊讶的神情,城中也有居民发现他们,正在奔走相告。
在众人的拥簇下,两个远行归来的人进入宫城,孩子们追逐在身后,叽叽喳喳,他们希望乌狶能展示从外面带来的新奇东西。
“呜呜……”
乌狶吹奏鹤骨笛,独特而响亮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孩子们欢喜雀跃,紧紧跟随。
羽邑太久没有旅人到访,太久没有外面的东西传进来。
曾经住着数万人的羽人族王都,如今只是一个中型聚落的规模,居民不足千人。
走在深长的宫城大道上,雨越下越大,雨水不断冲刷,洗掉青南羽冠上的灰尘,衣袍上的泥土,让他以皑洁的模样,进入幽深的青宫。
羽邑的人们相信,雨水受神的意志支配,是神为归来的青宫之覡洗礼,让他宛如一只雨后的鹭鸟般雪白,鹭鸟消逝在霁青的天空,覡鹭轻盈地迈入青宫。
青宫不是因为屋檐或者墙壁是青蓝色,所以叫青宫,青宫的主檐上系着长长的,无数的青色丝绦,风过时纷乱飞舞,才有这个名字。
这些青色丝绦,有的年代久远腐朽成渣,有的褪色了,有的还比较崭新。
宫城的道路全是土路,唯有青宫保留一段很长的游廊,用木头铺成的地面,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修缮,几乎每一块木板的颜色都不尽相同。
羽邑有多古老,青宫就有多古老,这里供奉着羽人族至高无上的神——帝君。
青宫是羽邑的祠庙,它原本与羽邑的宫殿连接,曾经是宫殿的部分,于过往的岁月里遭到严重焚毁,在地表留下残垣断壁。
穿过走廊,踏进青宫内门前,青南朝宫城的南面望去,居高临下,远远见到乌狶家的小屋,还有出门迎接的妻儿,乌狶弯下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