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遍野的海棠树做为屏障,这里是他闲居的地方,外人不会冒然闯入。
宅院的仆人想起国君秋时命人将屋舍里里外外修葺一番,他们还以为会有尊客到访。
直到整个冬日结束,都没有客人来访,国君伫立庭院,形只影单。
春日灿烂,海棠花开,棠花落美若仙境。
种在庭院中的王树苗比前年长高许多,分出枝桠,叶片碧绿油亮。
玄旸没有空闲回来照顾王树,更别谈到棠花落赏花,他在宫城里,正坐在大殿上,听文邑使臣向他讲述地中的战事,烽火四起,地中打成一片,唯有文邑不受战争影响,文邑很强大,但还没能力一统地中。
“帝徵说地中东边的战事多与岱夷相关,地中与岱夷两族在此处杂居,历来争夺不休,又说若是有一位岱夷话事人在,与他联手调解两族间的纷争,将是一件大善事!”
文邑的使者文质彬彬,言语优雅,他年龄很轻,不是玄旸以前的旧相识,而是新生一辈,文邑真是人才济济。
“没那么容易,岱夷并不存在什么话事人,你应该听说过‘岱夷九种,各有君长’,谁都不服谁。”玄旸神情淡定,言语多少带点调侃,他发髻上插着一件玉簪,那玉簪的簪挺翠绿呈竹节造型,簪首呈扇形,由西离白玉制成,簪首上镶嵌着两枚圆润的绿松石片,簪首镂空,镂空部分组成的形状便是岱夷神徽。
这是一件王器,唯有国君才能佩戴。
精美绝伦,工艺极为高超。
镂雕绿松石玉簪总计两件,它们由岱夷技艺最精湛的玉匠花费数年制作而成,一件上面有神徽是王器,在玄旸手中,一件没有神徽,被玄旸赠予青南。
本就是玄夷君及其配偶才能佩戴的礼玉。
文邑使者留意到玄夷君笑时上扬的眉梢,乌黑的鬓发,与及头戴缀有绿松石片的发冠,与及发髻上那件巧夺天工的玉簪。
玄夷君的尊贵与显赫还体现在他的项饰、腕饰、腰饰、华美的王服上。
由美玉、绿松石、海贝、吉金、玛瑙、水晶、珍珠等等材质构成的装饰,都彰显出玄夷王在岱夷诸君中特殊的地位。
他掌控四方物资的输出与输入,他能调和四方。
“帝徵与我说玄夷君能当那位话事人,所以派遣我前往玄夷国,我这一路东行,路过数座城,就属玄夷国的城最大,且最为富有。”使者身体前倾,他的话不像在恭维,真心实意。
玄旸把一只手臂搭在大腿上,随意松弛,他笑语:“帝徵真得这么说?他自己都管不住东边那堆好战的部族,居然以为我能管得住,他总是喜欢干费劲又遭人埋怨的事,还要把我也拉进去。”
听来似乎在抱怨,文邑使者谨慎地抬起头,表情专注,随后玄夷君说的话让他舒了一口气:“你回去告诉文邑王,他若是能说服东边的地中部族,并率领他们来颖水举行盟会,我会劝说大岱城的玄鸟上使当岱夷的话事人。”
仍是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笑容,亲和又带着些许戏意:“我看文邑王这事多半搞不成,要真是成了,我亲自去大岱城帮他游说。怎样,这下你可以安心回去交付了吧。”
文邑的使者立即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欣喜道:“我这就回去禀告帝徵。”
“不必那么着急,休息几日不耽误事,我还要问你文邑的事,听说你们帝子娶妻了?”
玄旸那口吻就像在话家常。
直到文邑使者离开玄夷城后,才想明白为什么玄夷君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因为他与帝徵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玄旸时常要接见使者,这些使者来自各地,代表不同的利益,有不同的诉求,有时不同城主派来的使者,他们的诉求还会相互抵牾。
玄旸处理事情很快,不管是接见使者,还是处理国中事务,一般来说,重要的使者他都会亲自接见,而国中事务他更喜欢找到合适的人代他去打理,效率更高。
自从玄旸成为玄夷君,他在国中设置官职,有专门管农耕的官,有专门管水利的官,有专门管作坊的官等等,他这人赏罚分明,而且相当慷慨,人们在他手下做事一向很积极。
暮春时节,玄旸在广场上操练士兵,举办竞技活动,他从青壮之中挑选出可用的人才,这些青壮来自岱夷各个部族,甚至还有几个地中族人。
大岱城的九神使受邀前来参加盛会,他在勇士们的激烈比试中,在国君赏赐的来自四方的物品中,预见了日后玄夷城的强盛。
“玄旸,我还以为你这个国君是推辞不了,只得勉强当当,如今看来,除去不娶妻外,你真是一位令人钦佩的玄夷王。”
阿九压低声音,话中带着揶揄,想来面具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