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居所,在暮潇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江安语终于醒了。
只是她这次清醒精神状况不怎么好,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个劲的叫着滚开、别缠着我!滚回地狱去!
“啊——”
她叫得惨,把满屋子精心布置的白瓷器、老古董全砸了干净,生机勃勃用心呵护的海棠院子也糟蹋得不像样子。
水娘告诫她们处境危险,须得低调行事,冬儿规劝良药苦口,须得及时,通通不奏效。
便是暮潇在这,江安语也难得清醒,偶尔能说上两句话,也是问她浔阳夜航船,晓月参风,和苏歌做了什么。
“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吗?”
“你这么愿意为什么还说不出口啊?”
“那我替你说你听不听?我替你说要不要?”
然后胡闹完再把暮潇打出来。
没一个能和她亲近的人。
书房里,传出了水娘压低的声音:
“主人,即便江侍郎醒了情况也不好,小的知道您舍不得,但眼下还是将她尽早送走,也利于江侍郎养病。”
暮潇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从秦王宝库里弄了一味珍贵药材,安神最有奇效咳咳咳咳……”
“主人!是不是早上那一刀……”
“不要紧,没让人看出来就行。”
想要拉拢人,趁机起势,就有许多身不由已,首先第一点就是在人前,无论何时都要展示自己的强大,绝不能露了怯。
暮潇掀开衣袖,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面不改色地更换了脏污的纱布,重新包扎起来。
她这些日子,有时智取,有时威逼利诱,有时大伎俩小手段一起,结党弄权,就是架也打了不少。
好比那帮天天喊着忠君爱国的武将,安王后在的时候没见他们维护秦氏皇权,现在却认死理的很,像密不透风的铁桶,顽固不化的石头,就只能用拳头硬砸了。
所以受伤是家常便饭。
听闻暮潇在朝堂上撂倒了一大半的武官,以霸道之姿掌握了话语权。
曾经深恶痛绝的姓,此刻却恨不得昭告天下。
大皇女秦潇,是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变了,水娘和阿欢都叹,她们的主人终究是长大了。
……
后来天才地宝灌着,江安语养回来一些,暮潇不知怎得偷到了时间才得以在屋顶看到了喝酒惬意晒月光的她。
那晚夜空很大很空茫,寰宇银河像落到了她们的酒杯里,到处都亮晶晶的。
人是那么渺小却徜徉在这样的星河中,暮潇不愿破坏此时的一切,默默地攥着杯子。
没想到江安语却突然夸了她:
“潇潇,你真的很坚强很厉害……你心中的道义还有责任感,是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吗?”
“执着专一,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就连顽固也……很好的。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的强大……”
“明明跟我一样没爹没娘疼的,你怎么就这么好?”
暮潇去寻江安语的眼睛,只见她脸颊红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醉了,但心情不错,尤其眸子里,全是星光。
“小……语?”
“嘘!”江安语食指竖在嘴唇上,“小语不如你,所以很羡慕。”
暮潇突然有些茫然无措,她想说她不好,她现在感觉就很不好,可是因为这是对方说的,她又觉得是对的。
幸好江安语也不在意自己的听众如何,只是一个劲的闹暮潇。
“其实我也无甚可说,我的那些经历对你来说,可能很乏味吧?还是你说,你说什么都有趣些。”
这回轮到江安语无措,扣着手指头:
“噗……你看我这样那样的,其实是装的,我很怕的,我啊,心里可没有你这么强大的定海神针……”
无论她说什么暮潇都只是专注的听,慢慢的江安语讲起了小时候的事,越讲越多。
“我在巫疆颇得王上的宠爱,那是因为我的父亲龙骧将军是为国战死的,彼时却有风言风语污蔑他叛国通敌,父亲一度被冠上卖国贼的污名,母亲不堪流言侮辱,也自缢而亡。后来沉冤昭雪,从那时起巫疆王便觉得愧对了江家,便将江家遗孤封为郡主,待如己出。”
“知道我的金刚之身怎么来的吗?得到全国上下的宠爱,不过是顺了王上的心意,因为我也知道,我越纨绔,行事肆意荒唐,过的越骄奢淫逸,便是巫疆王体恤忠臣遗孤最好看的一张名牌。如果我像父亲一样,为国抛洒热血,满门忠烈,那么巫疆王简直寝食难安到睡不着觉,那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听信谗言,诬陷忠良。”
“这个老头,为了好好供着我吃喝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