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嗯~虽然丰岁县只是个边陲小县,但夜巡司的名头总应该听过吧?”面对顾厝的疑问,罗刹转着匕首反问道。
听到夜巡司三个字,顾厝心中一凛。
在前身的记忆中,夜巡司几乎称得上是人族的救世主。
自从星君陨落后,九洲大地上邪异四起,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邪祟妖魔粉墨登场,以至王朝崩塌,灾祸连连。
乱世之中,是横空出世的夜巡司将他们杀怕了,这才重新制定起规则,恢复了封建制的社会制度。
如今三大王朝并立九洲,人族才算得以喘息。
即便如此,那些妖魔邪祟、异人异教依旧猖獗,九洲各地凶案异事频发,夜巡司人手有限,只能尽力奔走,维持大体上的平和。
“所以你们是巡夜校尉?”顾厝看着祸斗拿在手中的黄铜腰牌,这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玩意可做不得假,无论材质还是工艺,都不是民间作坊能复刻出来的。
祸斗点头,罗刹刚要开口说话,顾厝却抢先说道:“还请你们救救我师父,他肯定是被张员外背后的高人所害,张家毒死四小姐配冥婚一事绝没那么简单……”
“我们俩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隐藏在丰岁县的一名异教首领,”罗刹挥手打断顾厝,“当然了,顺便也是来找你的。”
“我?”顾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只要你加入夜巡司,那么你师父的事自然也可以归到夜巡司。”说着,罗刹指了指顾厝旁边的棺椁,“而且我们做了紧急处理,一时半会无碍的。”
顾厝顺着罗刹的手指看去,发现顾三千的额头、口鼻、四肢和心口都贴上了一张黑色的符箓,上面用朱砂绘制着玄奥的符文。
“你师父的魂魄被人摄去,刚才狗子尝试着喊了喊魂,虽然没能把魂叫回来,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师父的魂魄还在丰岁县城内。
“所以我想,此地有能力拘魂且不被狗子叫回来的,恐怕只有我们要找的那位首领了,”罗刹一拍手,“所以你看,其实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么,你要不要考虑加入夜巡司呢?”
对方所表达出来的那种毫不掩饰的迫切,让顾厝感觉有些奇怪。
像夜巡司这样几乎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的暴力机构,怎么会对他一个普通人如此热切?
难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发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思虑片刻后,顾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加入夜巡司当然没问题,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听到这个问题,祸斗与罗刹对视了一眼,随后祸斗弯着眼睛吠叫了两声。
罗刹单手扶额,无奈道:“唉,又输两枚阴丹。”
虽然打赌输了很不爽,但罗刹还是紧接着解释道:“你现在跟我们,跟夜巡司的所有校尉一样,既不算生,也不算死。
“我们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顾厝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不论你是因为什么‘死而复生’,你的身体对于魂魄的拘束都会减弱,所以你刚才才会昏倒。
“服食阴丹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加入夜巡司,你可以利用司里庞大的情报网去九洲各地降妖除祟,获取阴丹的效率必然比单打独斗要高。
“而且司里的功法秘籍远不是江湖上的那些门派、异教所能媲美的,只要积累功绩,无论什么类型的……”
罗刹的话还没说完,顾厝便开口道:“可以,我加入。”
在罗刹解释的过程中,顾厝其实一直在权衡。
他觉醒的吞煞面板不仅能够利用凶煞来顿悟奇技,还有个没有明说的效果是,只要看一眼奇技或功法的秘籍,它们就会出现在面板上。
【纸扎十六术残篇】就是从死掉的陈老三怀中掉出来,被顾厝看了一眼后就出现在面板上的,哪怕当时那本小册子已经被水浸得面目全非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利用这奇技操控纸人前往张宅下聘。
而加入夜巡司除了能依靠其找到师父的魂魄外,还有两个好处。
其一是可以借助其情报网高效获取凶煞与阴丹,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其二则是能够更方便地获取各种奇技和功法秘籍,不用再去费心搜罗。
所以顾厝才会选择加入夜巡司。
毕竟他跟着师父顾三千在丰岁县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里也就纸扎陈算是跟异人沾点边,邪祟阴物虽见过,但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不够杀啊……
所以他推断,想要靠自己的关系网获取阴丹和秘籍绝对难上加难。
与上述两点好处相比,自由受限、有可能被强制征调之类的弊端也就不足为虑了。
没想到顾厝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罗刹稍微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正式的行头和腰牌要等我俩办完这趟差事,带你回夜巡司再办,这本《培元固体经》你先拿着看。”
说着话,祸斗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了顾厝手中。
没想到夜巡司出手这么大方,自己只是口头答应,甚至还没去就职,两名校尉就能拿出秘籍先来笼络人心了。
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夜巡司势力之大,底蕴之深。
顾厝翻开小册子看了一眼,眼前立即浮现出文字:
【培元固体经(未入门)】
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凶煞来进行顿悟了,就只能先这样放着。
不等他细细研究,罗刹又说道:“行了,虽然你还没正式就职,但也算是半个巡夜校尉了,刚好跟我们去办趟差,也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放心,每个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活死人身上都会有些小秘密,夜巡司向来只看结果,不会觊觎你身上的秘密。”
顾厝轻轻颔首,翻身从棺椁里跳出来,然后指了指一身大红喜服的张雅兰:“张家的那些人呢?我答应过她要帮她了却因果,所以不能放过那些人。”
“安心安心,”罗刹拍拍他的肩,“那群人已经被狗子捆了关押起来,等过几天送到官府让县令从重发落,到时因果自然就解了。
“哦对了,这身喜服太扎眼了,你去翻翻有没有合身的衣服先搞一套,要是有趁手的家伙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顾厝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是陈老三的纸扎铺。
之前他为了糊几个能供自己驱使的纸人曾经来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地翻腾了一阵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一身藏青色长袍,以及一柄被供起来的短剑。
准备得当后,顾厝便跟在两名巡夜校尉的身后,离开了纸扎铺。
此时月上中天,顾厝看了看天色,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昏迷太久,顶多一个时辰。
丰岁县虽然没有宵禁,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街道上除了更夫外便再无一人。
但有一条巷子是个例外。
三人沿着丰岁县的青石板路前行,不多时就拐进了一条莺莺燕燕的小巷。
花枝招展的窑姐儿们挥动着手臂,衣袂翻飞间香气扑鼻,卖力地招揽着往来的恩客。
“嗯~还是这儿的味道好闻,对不狗子?”站定在巷口,罗刹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地问道。
一旁的祸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顾厝则有些错愕。
不是,说好的去办差呢,怎么逛起窑子来了?
“走,姐姐今儿就带你去开开荤~”
说完,罗刹一把搂住祸斗和顾厝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向这条春雨巷内最气派的春风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