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官员都寒蝉若禁,原本气焰嚣张的梁县丞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愤怒地拂袖而去。
顾厝也不在乎,而是让赵班头和杨捕快分别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
两人虽然是乔县尉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毕竟人走茶凉,顾厝又坐在这里,自然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地讲述实情。
“事情就是这样,”顾厝手指敲着桌子,“夜巡司虽然不受皇权管辖,却也不会滥杀无辜、随意伤人。”
“是,是,校尉大人说的是。”
“那没什么事,下官们就告退了。”
其余大小官吏陪着尴尬的笑脸纷纷告退,只想远离顾厝这尊瘟神。
虽然心中既害怕又愤怒,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毕竟顾厝的那句话没说错,夜巡司办事,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能左右的。
哪怕他顾厝今天砍的是皇亲国戚,哪怕他只是个候补校尉,只要他能全身而退,便自有夜巡司的高层出面与皇权交涉。
见同僚们纷纷告退,澹台县令叹息一声,也准备离开。
“澹台县令,请稍等。”顾厝开口叫住了他,“现在丰岁县县尉的位置空了出来,您有什么想法?”
“唉,我才刚刚走马上任不足一月,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只能让赵……”
“不如先让我临时顶上县尉一职,毕竟县里还有那么多凶案没有了结,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等澹台亮说完,顾厝就打断他毛遂自荐。
赵班头刚刚扬起来的嘴角又快速回落。
“这……我还要跟梁县丞和王主簿商量一下。”澹台亮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顾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澹台县令,您才是朝廷上派下来的一县之令,不必事事都要跟旁人商量。
“他们看轻您,您可不要自己也看轻了自己。”
听闻此话,澹台亮心中的热血似乎被重新点燃,他忽然记起了自己寒窗苦读十余年,所求所为不过就是入朝为官,护一方百姓安宁。
现在丰岁县接连出现凶案,县尉之职自是一日都不可空缺,顾厝作为巡夜校尉,既然肯屈尊为自己办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念及此处,澹台亮一咬牙,一跺脚,掷地有声地开口道:“既如此,那就依校尉大人所言,本县县尉一职暂交由您代管。”
“我姓顾,县令大人称呼我顾县尉即可。”顾厝抱拳拱手,也是尽了上下官阶之礼。
“顾县尉不必多礼,我带你去西偏厅,那里是县尉办公之地。”
说着话,澹台亮便亲自引领着顾厝来到县衙西侧的偏厅,赵宇和杨冷也跟了过来,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顾厝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将顾厝引到西偏厅后,澹台亮又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刚才顾厝的一番话确实点醒了他。
不能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就畏首畏尾,什么都听从地头蛇们的摆布,如果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他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子。
顾厝自然不知道澹台亮在想什么,他在西偏厅简单转了转,随后就坐在了书案后吩咐道:“赵班头,你去接应一下运送尸体的兄弟们。”
赵宇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抱拳拱手后领命离去。
“杨捕快,把近一年来丰岁县的所有案卷都搬过来。”见赵班头离开,顾厝又转头对一旁的杨冷说道。
“啊?全搬来?”听到顾厝的吩咐,杨冷的脸立时垮了下来。
顾厝心中好笑,这个叫杨冷的捕快确实愣头愣脑的,怨不得看到他从戏楼里冲出来就把乔县尉给卖了。
不过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等会运送尸体的兄弟们回来,我会吩咐几个人去帮你。”
“是。”见逃不过,杨冷也只能领命离开,直奔存放案卷的库房而去。
这就是他硬是从澹台亮那里要来县尉一职的好处,整个县衙上下,最先接触到各类案件的,一定是捕班快手和他这个县尉。
所以坐在这一职位上,能够更方便地探查丰岁县内的异常之处,还不会叫人起疑。
‘还真要感谢乔习文,拱手把这个位子让了出来。’
左右终于无人打扰,顾厝坐在木椅上闭上双眼,眼前有文字浮现:
【是否将全部凶煞用于顿悟,培元固体经?】
顾厝在心中确定这个选择后,面板上的凶煞一扫而空,培元固体经则顺利地晋升到了登峰境。
这一次不仅仅是气血充盈、肌肉鼓胀了,顾厝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簌簌作响,仿佛身体吸收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在短时间内淬炼着骨骼一般。
不多时,异状消散,顾厝的身形变得更加壮实了一些,他握了握拳,感觉自己的骨头也变得更加坚韧,这一拳下去眼前的这张书案恐怕是经受不住了。
这样的身体素质,普通人也许要苦练十几年才能达到,但他却只需要用凶煞进行顿悟就可以了。
心中还在感叹吞煞面板的方便,顾厝忽觉腹中饥饿难忍,好像三天三夜没吃饭似的,冷汗不停往外冒,比上次的饥饿感还要更强烈。
勉强站起身,顾厝摇摇晃晃地离开西偏厅,向县衙外走去。
他要赶紧去找点吃食填肚子。
“诶?顾县尉,您要去哪?”
半路上,顾厝遇到了抱着一大堆案卷的杨冷,顾厝强自提起精神回应道:“你搬你的,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县衙,直奔距离县衙最近的酒楼而去。
在酒楼内胡吃海塞了一通,堆起来的瓷碗和盘子都要将他埋在下面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喊来小二结账。
多亏临行前祸斗塞给他一袋碎银,不然就只能拿出新任丰岁县尉的名头吃霸王餐了。
结了账,顾厝正要往外走,忽听酒楼外的街道上传来喧闹声,他本就在二楼的窗边吃的饭,于是就探头向下张望。
只见酒楼下方的青石街道上,一名穿着破烂的灰袍、蓬头垢面的疯子,正神情惊恐地大呼小叫着什么。
一边呼喝,他还一边做出夸张的肢体动作,悲天怆地的好像身后有什么大恐怖在追逐他。
由于他嘴里粘牙倒齿的,所以顾厝听了半天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双月凌空,地涌灾星;八月飞雪,死无安宁。”
“要死啦,我们都要死啦,八月飞雪,死无安宁!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