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个乖乖,顾县尉,是您吗?”
听到耳边熟悉的夸张大叫,顾厝勾了勾唇角,沉声道:“是我。”
“娘诶,快快快,前面是县尉大人,赶紧赶紧。”杨冷一边紧张地张罗着,一边第一个跑向了顾厝。
来到近前,刺鼻的血腥味让他眉头直皱,等到后方四五名捕快提着灯笼围过来后,他们才看清顾厝左臂上的恐怖伤口。
“谁把您伤成这样县尉大人?”沉肩将顾厝从地上扶起来,杨冷看到了他左手仍然捏着的毒蛇,不由得问道,“您这手臂都快成东坡肘子了,手里还捏着条蛇作甚。”
顾厝也没搭理他,喘着粗气说道:“回县衙的路上碰到了邪祟,差点交代了。”
“啊?邪祟!哪呢?”听到邪祟两个字,杨捕快连忙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放心,已经离开了。”
虽然顾厝这样说,但杨冷还是不放心地催促道:“快快快,赶紧扶顾县尉回去包扎伤口,不然等会失血过多死咱们兄弟手上了。”
不理会嘴角直抽的顾厝,杨捕快带着一众衙役将顾厝扶回了西偏厅。
随后他又亲自去寻了医馆的大夫,帮顾厝处理好伤口后,这才离开。
虽说这杨冷性格呆愣、心直口快,偶尔嘴上抱怨两句,但顾厝交给他的差事从没有完不成的情况,倒也是个妙人。
躺在竹床上,顾厝透过西偏厅尚未修补好的窗户缝隙望着月光,心中对于变强的渴望越发强烈起来。
他虽然喜欢刀口舔血的快感,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成为案板上的刀俎。
这些天的经历总让他有种错觉,偌大的丰岁县城就像是一道漩涡,而当前身被诓骗至张宅与四小姐配冥婚那一刻,他就已经身陷在漩涡中心了。
‘还是要继续变强才行啊……’
心中感叹了一句,顾厝手中握着蛇鞭,缓缓闭上了双眼。
刚才包扎的过程中,他抽空看过了,这根蛇鞭也是一件阴物,名唤阴蛇鞭。
都跟蛇有关,所以顾厝料想这阴物应该能够用于辅佐顿悟,于是就想试一试。
正好先前诛灭的那些游魂鬼影也让他吞噬到了三百左右的凶煞,刚好可以用来尝试一番。
潜渊蛇鱼步由于他当前并未蜕凡,所以还无法进行顿悟,于是顾厝只能选择顿悟蛇形刁手。
果不其然,他刚动了这个念头,眼前立即浮现出一行文字:
【是否以阴物-阴蛇鞭辅佐进行顿悟?】
顾厝选择了是以后,凶煞迅速消耗一空,而蛇形刁手也成功顿悟至化境。
虽然蛇形刁手没有发生本质上的演化,但却多了一个淬毒的特性,不过这个特性需要消耗元炁才能发动,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而且这一次的辅佐顿悟,顾厝并没有背上任何因果,他推测应该是阴蛇鞭这件阴物是自己凭本事在打斗的过程中抢夺而来,所以归属者已经是他了。
虽说那柄短剑已经彻底崩碎,但顾厝今夜生死搏杀而得来的收获其实也不小,更何况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今后但凡走夜路,绝不能再落单了,巡夜校尉保镖该用还是得用起来。’
心中告诫自己今后应该更加小心的同时,顾厝也对今天遇到了这两名异人,及其背后的势力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安奉客栈……难道说是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异人组织吗?罗刹和祸斗说要找出的异教首领,是不是就是安奉客栈的首领?’
怀着满心的疑问,顾厝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同一片月光下,偌大的柳府之中,柳氏祠堂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皮鞭抽打的“啪啪”声。
“你但凡有你弟弟一半的才气和沉稳,哪至于到现在还混不到个一官半职?
“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祖宗的脸都被你这个混账东西丢尽了,今天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我是小畜生?我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老畜生吗?”
“你……你……”
跪在地上的柳元恺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父亲、柳氏一脉的家主柳相卿给气了个半死,手中高高举起的竹鞭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不打了?不打儿子就告辞了,父亲您早些休息。”柳元恺一脸无所谓地穿上单衣,不顾背后的血痕将单衣染红,作了个揖后就快步离开。
“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拿元昊那小子压我,元昊也是的,上次来信说要帮我捞个官当当,这么久了还没信,还要老子自己去……”
一边向自己的别院走,柳元恺一边骂骂咧咧地嘀咕着。
“呦,元恺,又挨鞭子了?”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来来来,陪二叔喝两杯,去去胸中郁气。”
柳元恺转身望去,发现是自己的二叔柳相铭站在廊下招呼自己。
本就一肚子怨气的柳元恺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走进了二叔的别院,叔侄二人在美婢的伺候下饮酒对谈。
“今日又挨了家法,所为何事?”柳二爷给自己的侄儿斟了杯酒,笑问道。
“嗐,还不是城东于家那小贱人上门来闹事,老爷子觉着丢脸,拿我撒气呗。”
说着,柳元恺饮下一杯酒:“唉,说起来最近也是诸事不顺,先前被那劳什子代行县尉害得当众出丑,后来叫家里的门客去收拾他结果反被杀。
“两个门客而已,拿钱办事的下九流,二叔你说,老爷子值得为这点小事动怒吗?”
柳相铭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元恺,我听说你最近想弃笔从戎,去战场上搏杀出一份功业?”
听闻此话,柳元恺罕见地叹了口气:“唉,前两天我出门就是为了此事,但二叔你也知道,我打小没习过武,入了行伍要从兵卒做起,这实在非我所愿。”
柳相铭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安慰道:“二叔也不愿看你受累吃苦,刚巧我前几日从家中门客那里得到一门秘法,一旦修成开山裂石不在话下,只是……”
“只是什么二叔?”
“只是过程会有些难熬,二叔我实在不愿见你受苦。”
柳元恺闻言仰头灌下一杯酒,将酒杯摔在桌子上嚷道:“嘿,我这些年挨我爹的打还少吗?二叔您尽管说来,侄儿他日飞黄腾达,自然不会忘记二叔的恩情。”
柳相铭眼中闪过冷光,面上却一副纠结的模样,最终装作挨不住侄子的苦苦哀求,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唉,那二叔就帮你一把,随我来。”
“多谢二叔!”
两人干掉杯中酒,一前一后地穿过长廊,向柳二爷别院的深处走去。
待二人离去后,酒桌上的酒壶忽然飘悬而起,仿佛被无形的手提着倒了杯酒,随即一道淡淡的身影浮现出来,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只是这身影不似坐在凳子上,而像是只猿猴般直接蹲在了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