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然放在了家庭上,对丈夫在外打拼的事业从未有过质疑,即使他几天不回家,也一定是有事在忙,很辛苦。
直到那一天,姜应欣检查出自己得了宫颈癌晚期。
同时,还在医院休息区,看到荆向业陪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等叫号。
那一刻姜应欣不敢置信,看了看自己的检查单,又看向远处贴在一起的男女。
产科叫到下一个号,她眼睁睁看着荆向业扶着女人的手进去了。
后来姜应欣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
得病的事,出轨的事,还有那个女人怀孕的事情。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一个事情理起,脑子一片混乱。
她想先离婚。
让父母带着阿彻走。
她不想接受治疗了。
她以为幸福的未来,最终破碎成这个样子,如此狼狈。
最后她自己拟定了份离婚协议书,叫荆向业签。
“我不会签这东西,我凭什么?”荆向业说。
“你凭什么?就凭这些!”
她把那些出轨的证据甩到了荆向业脸上,那些照片,甚至还有转账记录。
荆向业看着这些如山的铁证,也只是冷笑:“我不会同意的,我永远不会跟你离婚。我就算跟你过得再憋屈,我也不会离婚!”
姜应欣气急,浑身关节酸痛,脑袋也疼,可她必须要离婚,就算死也要离婚!
她身体早就破碎不堪,又耽误治疗,此时气血上涌她体力不支,她想骂他,可一张嘴,眼前突然一黑。
姜应欣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迷迷糊糊听到母亲的哭声,还有父亲跟荆向业争吵的声音。
她什么都不想管,她累了。
她只想离婚。
可是姜父姜母不同意,他们要荆向业出治疗费,要姜应欣好好接受治疗。
那个时候荆彻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已经从走廊的拐角听到了外公争吵打骂的内容。
也知道母亲生了很严重的病,父亲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一切都是混乱的。
……
“后来,母亲化疗了十年,还是走了。”
虽然知道结局,可听完整个故事,夏楹还是没出息地眼圈发红。
荆彻说完,看着夏楹的眼睛,无奈笑笑:“怎么我还把你说哭了,不说了,去吃夜宵。”
夏楹也觉得丢人:“不是,我只是心疼。”
“怎么,心疼我?”
夏楹摇摇头:“就是心疼,生理的那种。”
她不像荆彻那么平静,她代入了那个女人的故事,只觉得一切都变成了泡沫,毫无希望的感觉。
这种无力感让她心脏发疼。
她的父亲去世的时候,痛苦才开始。而他的妈妈又是忍受了多少痛苦才走,她不敢想。
“那你还不如心疼我。”
“外公外婆在照顾母亲那十年里陆续走了,母亲还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她活的时候,我陪着她,她偶尔会发起疯,掐着我的脖子说我早该死了。”荆彻嘴角扯出一丝笑,眼神露出几分荒诞,“可惜她力气太弱了,只能掐出点印子,死不了。”
夏楹不敢想荆彻被母亲掐着时,竟然是可惜母亲没有掐死自己。
她的父亲走的时候,她的天都要塌了,而荆彻不仅遭受了离开,还有指责。指责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控诉。
“母亲的葬礼上,荆向业也没有出现,陈康本是母亲的旧友,在葬礼上跟我说,让我跟着他生活。他叫我不必感激,因为要我在这个会所里帮忙打个杂,后来陈康见我台球学得快,就叫我去参加比赛。”
“那两年里,我就帮他打下手,那时还没当陪练,实际上我做过调酒,当过打手,后来是陈叔看我台球打的有天赋,才说做陪练,还给工资。”
“后来我爸回来,莫名其妙就来认我这个儿子,就是这样。”
夏楹:“我妈妈化疗时也很痛苦,有时候她也想放弃。”
荆彻收起嘴角的弧度,认真听着。
“她也会在夜里情绪崩溃,跟我说要不现在就死掉好了。但是我告诉她,我只有她一个家人,我不想失去她。”
夏楹垂眼:“你妈妈那十年里,一定也是不想失去你,她对你的爱,让自己坚持了十年。”
荆彻停住脚,什么都没说,慢慢伸手牵住夏楹的手。
“我知道。”荆彻垂眸,长睫在他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平添几分罕见的脆弱。
夏楹从兜里拿出医院里荆彻送的拿两颗糖,“吃糖吗,你一颗,我一颗。”
荆彻抬眼,看向她手心里的青苹果味硬糖。
那瞬间,记忆与眼前人重叠。
——夏楹脱掉沾满油漆的校服,从校裤口袋里拿出两颗糖。
——“吃掉吧,我一颗,你一颗。”
荆彻忽然发现,夏楹从未变过。
他也从未变过。
两个人从初中纠缠到现在,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