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汤婆子,手中方才渐渐有了知觉,“你说,我若是嫁给魏王世子,或许有我从中斡旋武家也不至于再如此针对阿耶。”
这话说得突兀,云皎吓了一跳,“阿姊为何突然这样说,你要知道阿耶处境虽艰难,却不是那等卖女儿的人。”
见她不说话,云皎愈发发急起来,“就算圣人有此意,不也还没下旨吗,只要……”她一贯口舌伶俐,此刻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云绮虽还在笑,那笑意也带了几分凄凉,“傻四娘,别说胡话了。”
第16章 雪夜
“不对。”云皎本想去握她的手,一时站立未稳,就这样跌坐着伏在云绮的膝间。
“阿姊,为什么偏偏是武家?”云皎反问道。云绮也在心中呢喃,是啊,为何是武家。
“难不成他武家日后的荣华富贵竟要倚仗我李家两个女儿家?”或许是气急了,云皎一时咬牙切齿说出这狂悖之言。
若是往日云绮定要斥责她,可如今她倒没了这心思,她只是一下又一下抚着云皎乌黑的发髻,“没什么的,大姊不也好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若是我嫁给魏王世子即刻就死了。”
云皎便又捂住她的嘴,“呸,不要说这不吉利的事情。”
云绮倒是浑不在意,“无妨,生死之事自有定数。”
云皎一时沉默无言,云绮看似恭顺,实则却是最离经叛道那个。
见云皎几乎要哭出来,云绮只好哄她道:“好了,这事还有几年说不准的,我也就随口一提,你倒是放在心里去了。”
云绮又说了一番温言软语,好歹让她止住了情绪,本想送她回去,谁知道云皎是不是跟她赌气,竟是不要她送,自个与窈娘撑着伞回去了。
等到了偏殿门口,云皎又不进去,只是接过窈娘手中纸伞吩咐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窈娘知道拗不过她,转身进屋取出三个婢子前日缝好的鹿皮手套给她戴上,又取来赤色织金大氅披在她身上。
“郡主小心雪天路滑。”窈娘始终不放心殷殷叮嘱,云皎摆了摆手算是应下,独自一人执伞走入雪中。
她心中烦闷也不过是在清思殿附近无头苍蝇般乱转,不敢走远,不过走到一棵枝干虬枝的老梅树前,面上忍不住滚下两行泪珠,小声低泣,只是教冷风一吹泪痕还未干反而有些刺痛。
树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在那里哭?”谢四郎转过头往下瞟了一眼,便看见头梳双鬟髻,身穿织金大氅的云皎。
他利落跳下树来,反倒带累些红梅花瓣委顿在地,似雪地上斑斑驳驳的血迹。
被人撞见自己哭,云皎颇有些不自在,还未开口便听谢四郎抢白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宫人,怎么是你?”
云皎不答反瞪他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清思殿可都是些女眷。”
谢四郎摊了摊手,“这不是出来躲清净么,要是遇见我大兄又要听训。”
云皎睨他一眼,“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花样子,中看不中用。”她心情不好时说话便会带些幽州时还未摒弃的习惯。
谢四郎听了也不否认,只是好奇道:“你到底哭什么呢?难道有人给你气受了,不能吧。”
云皎冷笑道:“要你管,你不如想想等会遇见你大兄怎么办。”谢四郎见她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也有些讪讪地不敢再说话。
想了半晌,他从包里拿出几颗糖纸包着的糖,“等会别再哭了,请你吃松子糖。”
他将糖塞到云皎手中,说完便走了,云皎望着松子糖,倒也没吃,只是塞入腰间的荷包中。
等她慢悠悠再踱步回去,天色已完全昏暗下来,窈娘、迎春、含桃三个婢子都立在偏殿门口,见她回来三人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云皎放下纸伞,入了偏殿,殿内燃着银丝碳暖烘烘的,将她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七七八八。
含桃与迎春前去端晚膳,窈娘则替她换下大氅,她在雪中走了那么久绣鞋早已湿了,窈娘也一并替她脱了,罗袜拿去晾干。
冻僵的脚很快又活泛起来,窈娘替她换上新的罗袜与绣鞋,迎春则命人抬来小几,将食盒内的菜式一一摆出来。
不过云皎胃口不佳,草草用完便直接躺在床榻上入睡了。
第二日起床时,云皎只觉头晕,只好对窈娘道:“替我向夫子告假一日。”窈娘一摸她的额头,有些滚烫,便又是找太医开药方一阵折腾,云皎午膳只喝了一碗粥用了一碟小菜便睡了过去。
等到晚间方才恢复些元气,云皎鲜少生病,太医的诊断是寒气入体,她便知道恐怕是自己在外面待久了,恐怕染了风寒。
云皎醒过来时,迷迷糊糊被人扶起来喂了一口药,她以为是窈娘或是含桃,一睁眼才发现是云绮端着药碗立在床尾。
“阿姊怎么来了?”将口中的药咽下去,云皎方才道。
云绮轻轻点点她的额头嗔道:“你啊,就算和我赌气也不该伤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