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命人驱车至府上,梁三郎自然忙不迭出来迎接,如同往常一样。
不过云皎的态度却有些微妙,这让他心中隐隐生出点不安,“公主这是怎么了?”
得知崔子错救了云皎时,他并不慌乱,毕竟相识日短,又怎么比得上公主与他的情谊?
云皎扬唇露出一个笑来,“无事。”态度只是不冷不热,兀自进了府。
崔子错从前的院子只在公主府不起眼一角,如今他受了伤也不好挪动。
云皎掀开帘幕时,看见便是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庞,让她有点想起前世自己从外边捡来养的宠物。
并不名贵的品种,在归家时会亲昵的舔你的手心。
崔子错就像这样,不过他的表情倒是比宠物丰富许多,似乎为云皎这样亲自前来探望他感到惊讶。
“公主。”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声音还有几分喑哑。
云皎的柔荑抚上绷带,“疼吗?”
明明没有触碰到,崔子错心中却升起一点战栗与激动。
“不疼。”他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公主怎么会来此处?”
“想着来看看你。”云皎倒也毫不掩饰,“毕竟你曾救过我。”
崔子错并不能确认这番话是否真心实意,“是公主救了我,将我从那个如泥沼般的地方拯救出来,那时我就想着,这条命是为公主活着的。”
云皎听见这番剖白,笑了笑,“真乖,你还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说这句话时,她已然凑的极近,二人距离近在咫尺,让他想起梨花树下那个并未落下去的吻。
他默默闭上了眼,不过云皎却并未再有什么动作。
“将伤养好再说罢。”似乎被他取悦,云皎心头的不快消散了大半。
*
梁三郎正在与云皎共进午膳,这是二人的老习惯了,席间云皎总会同他说些自己的烦心事,不过今日却一反常态,云皎沉默着。
为着这沉默,那点不安逐渐被放大。
“曲江湖边那场刺杀,是你策划的?”云皎睨他一眼,心想他还真是个蠢货,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她借题发挥的机会,正好将那些人清洗一番。
梁三郎立刻辩白道:“怎么会,公主你是明白的,我对你的心意。”
云皎似乎懒得再演下去,隐含几分薄怒道:“你同梁家还真是蠢,你就没想过若是我活不了,你这个驸马又会如何?”
梁三郎没了声息,云皎似乎毫不掩饰眼中轻蔑,“从前那些事情,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我故意让你知晓?”
她原本想着,若是相安无事,她倒是能同他在外人面前演戏,没想到梁家同他竟然这样蠢。
既然如此,便怪不得她了。
“毒酒还是白绫,你自己选。”云皎漠然道。
梁三郎有些不敢置信,“公主,难道往日我们那些情谊也是假的吗?”
“自然不是,不过,我这个人眼中最容不得背叛,毕竟若是只要有一次,便有接下来千百次。”云皎轻笑着道。
没几日,梁家三郎畏罪自裁的消息传遍了长安,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说前一阵长乐公主遇刺之事,便是这梁家的手笔,圣人一路命人彻查,原来这梁家与平康坊的生意暗中有勾结,谋害公主大抵也是为了隐瞒此事。
至于这位驸马的尸首,也不过用草席草草裹了送回梁家。曾因尚公主而越发势大的梁家一朝跌落,恐怕圣人心中少不得猜忌。
不过这一切与安心养伤的崔子错并无什么关系,其间秋琳琅又来过几次,他对外面的事情倒是一无所知。
在又一次秋琳琅替他诊治过后,“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些,再休养一段时日。”她如此道。
崔子错自然喜上眉梢,因为养伤被勒令不许出去,若是伤愈,他就能自己去见公主了。
不过秋琳琅忍不住同他说起另一桩事情,“你知道驸马的事情吗?”
他有些愣神,他不喜欢梁三郎,可他也知道公主应当是纵容他的,毕竟他也曾听下人们谈论,公主与驸马间琴瑟和鸣。
“他死了。”秋琳琅的语调一点也未曾起伏,崔子错却已睁大了眼,“为何?”明明他一副很受公主宠爱的模样。
秋琳琅耸肩,“谁知道呢,好像是意欲谋害公主,圣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与梁家有牵扯的几家都恨不得立时撇清关系。”
崔子错默然,秋琳琅安抚他,“别想太多。”提起药箱便走了。
秋琳琅走后,离伤愈还有一段时日,崔子错让伺候自己的仆从拿来纸笔,他想起前去曲江那日云皎让他画一幅画。
他想了想,还是提笔开始在纸上画起来。
画上的美人着翠绿衣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