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宣城长公主的马车停在南曲的高楼旁。
而随着宣城长公主一同下来的还有李持盈,不同于宣城长公主的闲适,她似乎颇有几分拘谨。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宣城长公主自然是有些失望的,她没学到自己半分,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二人缓步进了楼中,鸨母立时迎了上来,露出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贵客来了,可需要哪些人服侍,只消吩咐一声便是。”对着宣城长公主,鸨母态度恭敬不敢放肆,毕竟这位实在是个挥金如土的主。
宣城长公主随意扬手道:“就要往日伺候那些。”二人正要上楼,却见又是一阵喧闹,原来是一群少年簇拥着人也要上楼,至于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不是云皎又是谁?
云皎见她二人,微笑颔首道:“原来是宣城姑母与持盈表姐。”她正身着那条百鸟羽毛织成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光彩夺目。
宣城长公主亦是回以一笑,“我还当是谁闹出这么大阵势,原来是四娘啊。”
至于李持盈,或许是在宣城长公主面前,她只是有些拘谨道了一声,“表妹。”
“那就祝姑母与表姐玩得开心些了。”云皎轻笑,在一群人簇拥下走远了。
宣城长公主望着其背影摇了摇头,“你若是有一半像四娘,也不用我操心了。”
李持盈心中不甘,不过到底不敢违逆阿娘,只得低声道:“我可没她那么好的福气,有个当皇帝的阿耶。”
宣城长公主闻言面色颇有些不虞,不过她还是等到二人进了雅间方才斥道:“蠢货,你如今不也是郡主,我怕你就是有四娘那么好的运道也没福气享受。”
或许是因为女儿肖父,宣城长公主一看见李持盈便想起裴探花,又想起她在神都时一事无成凡事都被云皎压一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持盈被这样一激,也口无遮拦起来,“阿娘是不是在想,既然太上皇坐过那个位置,您为何就坐不得?”
宣城长公主审视着她,“不错,这天下终究回到了我李唐的手中,这皇位也只有我李家的人才能坐稳。”
李持盈摇了摇头,眸中生出一点讽意,“您从前害怕太上皇,又不敢亲自动手,如今这个位置也不可能是你的。”
宣城长公主不免有些恼怒,“你怕什么,如今我已商议好了与临淄王联手,那个位置迟早是我的。”
“哪怕当个傀儡被利用?”李持盈显然不赞成她的想法,临淄王不可信,毕竟他也姓李,也是有登基称帝的资本。
“呵,等到事成之后我当然不会留着他。”宣城长公主神色有些阴毒,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
而此时鸨母安排的人推门,来人抱着一把桐木琴态度不卑不亢,“见过公主。”
这应当就是临淄王的暗桩,李持盈想。至于琴师已兀自坐下,开始催动琴弦。
琴音缓缓自他指尖流淌而出,一曲罢他方才收手道:“还请公主不要心急,静候佳音便是。”
宣城长公主拧眉道:“也不知道要筹谋多久。
琴师只是摇头,“不清楚,不过主人自有打算,公主不必担忧。”
琴师走后李持盈方才道:“临淄王也不可尽信,您以为您在利用他,何尝不是他在利用我们?”
今日观琴师举止,宣城长公主不得不承认,或许李持盈的想法是对的。
“那依你看,又该如何?”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听自己虽不成器却有几分敏锐嗅觉女儿的看法。
“自然是,留好退路了。”李持盈扬唇道,“临淄王想要将您拖下水,恐怕会如圣人逼太上皇一般,届时我们还是明哲保身,先保住这一身富贵要紧。”
宣城长公主眼中却犹有不甘心,“就没有别的办法?”
李持盈叹息,“您已错失良机。”其实机会也是有的,可宣城长公主始终下不定决心迈出那一步,她的顾虑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此处,她只得点头,“也罢,如今也只能先同临淄王虚以委蛇了,或许还可将这消息当做顺水人情。”
李持盈默然,她自然也是如此想的,事到如今她其实方才发觉,自己或许还是贪恋如今富贵,而阿娘或许如她一般,毕竟人不能既要又要不是。
云皎看着前来传信的侍从,神情颇有些玩味。
旋即她方才对众人道:“我出去一趟。”这些人如今风光全仰赖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而云皎只是走出房中,来到宣城长公主与李持盈的房间。
“不知姑母唤前来我有何事?”云皎做出一贯知礼的模样。
宣城长公主轻笑,“打扰四娘雅兴非我所愿,不过是有一桩大事想要与你商议罢了。”
云皎已猜到几分,“事关临淄王?”她不欲兜圈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