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试试的心态过去问。
店主人是位年迈的老奶奶,耳朵不太好。
问了三遍才听到。
“话梅糖?有啊。等着,我给你拿。”
老奶奶撑着玻璃柜台,从下面翻出糖桶。
里头仅有一种口味。
她拧开盖子,边往里掏边絮叨:“这中间的话梅又大又酸,现在没什么人吃了。”
掏出一支,才问:“你要几支?”
沈庭章竖起两根手指,“两支。”
“一支五毛,两支就是一块。”
沈庭章看了看干净的柜台,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到老奶奶手心。
“好,收你一块。”
老奶奶把硬币放进巴掌大小的铁盒。
抬头再往外瞧,人拿着两支棒棒糖迎风走了。
…
绕到大路边,沈庭章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山陵园。”
—
西山陵园,坐落在一座青山脚下,距离老城区也将近20公里。
除了清明节,平常少有人烟。
入口处仅一个老大爷,抱臂窝椅子里,大张着嘴打瞌睡。
“这地方偏啊。”司机开到门口,左右看看:“你们出来不好打车,要不我在这儿等吧。”
“那就麻烦师傅等一会儿,不会很久。”
沈庭章领着儿子下车,走到保安室前敲敲窗:“大爷。”
大爷迷迷瞪瞪睁开眼,“什么事啊。”
“六年前,5.21事件牺牲的人埋在哪儿?”
“东区呢。”
大爷搓把脸站起来,指出窗外,“你往东走到头,看见牌子上去,都在十二、十三两排…你是烈士家属?”
沈庭章沉默摇头,发现大爷眼睛不大好,出声:“不是。”
“那是?”
“朋友。”
…
沈庭章道过谢入园。
根据大爷指的方向右转——路尽头矗立着一座约有一米高的石碑,上面拓着:5.21事件烈士纪念碑。
从下往上数到12、13,两排相较来说还算新的墓碑上,刻着各烈士姓名、出生年月,左侧则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
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儿。
墓前多摆着可乐汽水、糖果面包……
沈庭章慢慢走过去,到13排从左往右数第7个墓碑前停下。
“爸爸!这个人跟小满一样,脸上也有窝窝。”
沈小满把手抵在嘴角,一笑,两边很明显凹下去一个印子。
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是啊,真的很像。”
沈庭章放下白菊和果篮,凝望着碑上照片。
其实不止梨涡,照片上明眸善睐的青年也有着一头微卷的头发。
沈小满看看照片再看看他,隐隐明白了,“这是…爸爸?”
懂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
爸爸也曾告诉他,亲爸爸是比奥特曼还要厉害的英雄!
他仔细去瞅那张照片,好像也没……好吧,他承认脸上窝窝是比他大。
沈小满把怀里快被揪掉的白菊和爸爸的排排放,目光落向照片旁刻印的字,姓名后面就认识一个宿。
“和爷爷一个姓诶,宿……”
噘着嘴瞄爸爸。
沈庭章轻抚墓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宿、喻、州。”
警校毕业,同年分派至同里三乡派出所。2009年5月在抓捕毒贩途中壮烈牺牲,终年24岁。
指尖划过数字,似被烫了一下。
沈庭章紧跟着收回手,掏出两支话梅味棒棒糖。
“我说小少爷,成天看书看不腻啊,我就在你面前,也看看我呗。”
微风拂动落地白纱。
少年咬着糖轻车熟路翻进三楼,坐在窗边。
颊侧两只梨涡深深凹陷下去。
拖长尾音,又唤一声:“小少爷~”
还不等他应,楼下先传来中气十足的怒骂:“宿喻州!你个小兔崽子,又去翻少爷窗了是不是!还不赶快给我下来!”
宿喻州拿着棒棒糖,悻悻吐了下舌。
那年,他们都刚满十八。
两个月后,宿喻州成功考上警校。
一年回来次数,屈指可数。
而他,数年如一日,隔着窗户目送他一次次离开。
直至09年,年初。
“静静预产期在6月,到时候我应该能调回来。在这之前,还要麻烦小少爷再帮我多照顾照顾。”
他点头应好,如往常一样目送他。
可这一次,宿喻州失信了。
他也失信了。
…
细碎的光穿过树叶缝隙晃入眼底,沈庭章仰着脸,默了许久:
“宿喻州,我来看你了。”
他拉着沈小满上前。
“这是你儿子,今年6岁,眼睛嘴巴像静静,其他都随了你。”
“大名遇书,小名小满。下半年转到同里上一年级,和你一样,也爱吃酸的,性格倒是随了妈妈,好静,坐着看书能看一个多小时。”
“平常很乖,没怎么让人操过心。就是有点挑食,不爱吃胡萝卜、西蓝花……”
沈小满脸被他越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