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噘着嘴巴嘟囔:“胡萝卜本来就不好吃。”
眼看爸爸把他两岁时候尿床的事都给说出来,沈小满赶紧大跨一步,在墓前噗通跪下。
“宿爸爸,我是小满。”
“小满,”沈小满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道:“小满过得很好,爸爸对我也很好,除了爱叫我吃胡萝卜。”
旁边:“……”
“爸爸说你是英雄,小满不太懂,如果你真是英雄的话——”又黑又亮的眼睛倏地睁大,童声响彻天空,“能不能请你保佑爸爸,长命百岁!”
心脏蓦地被撞了一下。
沈庭章抬手落到他脑袋上,用了点力揉搓,“……时候不早了,我们下次再来看爸爸 。”
—
叮铃铃!!!
十一点,闹钟准时响起。
被褥里伸出一只青筋纵横的手,到处摸。
摸向枕头边,摁掉* 闹铃。
没过五分钟,
闹钟又再次响起。
毛茸茸的黑脑袋直接探出被子。
蔺宵拿起手机,自动过滤掉所有未接来电和信息,睡眼惺忪盯着主屏幕上标红的日期。
8月8号。
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居然值得他设两个闹钟。
8月8号……
神游太空的大脑逐渐返回大气层。
8月8号!!
蔺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套上裤子冲去卫生间洗漱。
他真该死啊。
怎么能把宿哥生日给忘了。
匆匆忙忙出门,走到隔壁门前稍微停了一下。
院子大门紧锁。
蔺宵哈口气闻闻手里味道,也不知道早上那会儿有没有被闻出酒味。
他一路闻着,拐个弯儿到香烟店。
站在门口扯嗓子喊:“金婆婆。”
里头应声出来一个老奶奶,老远瞧见他,弯着眼笑:“元宵来啦。”
“老样子。”
“诶,好。”
老奶奶弯腰从玻璃柜台下翻出糖桶,打开盖子,掏出两支话梅味棒棒糖,又到身后架子上拿了包利群。
“一共……61。”
一张红票子轻飘飘落入旁边铁盒里。
蔺宵拿上烟和糖,扭头就走。
“还没找零呐!”
蔺宵手一扬,走得更快了。
…
黑色大众一路疾驰向西。
变道驶入西山口时,迎面一辆出租车,擦肩而过。
第04章 晚饭邀约
今天也有人上山?
他扭头看了眼,继续向前,开到陵园外。
听见熟悉的鸣笛声,保安室打开窗,看门大爷冲他挥手。
“来了啊。”
蔺宵应一声,走到窗前递去一根烟,“今天有人来?”
“是啊。”
蔺宵没再多问。
这地方,他既然能来,别人也来得。
手捧白菊入园,右转到尽头,拾级而上。
走到第13排,一眼发现靠近中间的墓碑前,摆着两束一模一样的白菊。
蔺宵大步过去,白菊啪!掉落地上。
“老张头!”他一口气冲回保安室,“谁,是谁!长什么样子!”
大爷冷不丁被他吓一跳,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是问今天来的人。
“听口音不是咱本地的,样子嘛…”他眯了眯混浊的眼,“你也知道我这眼睛坏了好几年,就糊糊看到个影儿,听声音是个小伙儿,估计也就二十来岁。”
“他来干什么!”
“来这儿能干嘛。”
“那他有说是来祭拜谁的?”
“哟!我没问。”老张头把香烟夹耳朵后,又道:“不过我问他是不是烈士家属,他说,朋友。”
“朋、友。”蔺宵重重咬着这两个字,呵出一声笑,“好一个朋友。”
“咋啦?他干啥啦?”
“没事。他要是下次再来,帮我留意着点。”
老张头听他声音不大对,“那人跟你有仇?”
“……嗯。”
其实,也说不上。
只是气。
蔺宵回到墓前,捏起供在照片前的两支话梅味棒棒糖。
这是宿哥生平最爱吃的糖,除了亲近的人,谁也不知道。
宿哥亲人,他托人打听过,妻子六年前难产一尸两命,和宿哥同一天走的。
只剩一个老父亲,也在三年前病故。
要说还有谁知道宿哥这个癖好,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宿哥常在他耳边提及的那位“小少爷”。
“我跟你说,我们家小少爷,那可是顶顶好的一个人,长得好,脾气好,对人也和善,我就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
“你想见见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你马上要高考了吧。”
“这样,等你考完,正好我也要调回去,到时候带你去见他。”
……
据宿哥自己说,他父亲在一户很有钱的人家当管家。
母亲早早亡故后,父亲将他接到身边,所以有幸和那户人家的小少爷一起长大。
他还说,他们感情十分要好。
派到同里的那两年,也确实常看见他坐在值班室里,抓耳挠腮给人写信报平安。
可他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