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空中排列有序的彩绳,绳上架着五颜六色的纸伞和彩旗,好似整条室外的街道都有了顶一般。
云牧趁机走到谈煊身旁,伏在他耳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人,下官查过了,冯公子最喜欢去的,就是前面那家酒楼,隔三差五就去光顾,还会听曲儿。”
“去看看,”谈煊颔首,转头又对云牧说道,“如今在外头,不要喊我大人了,喊我谈公子便可。”
“是。”云牧应道。
几人走进了酒楼。
那酒楼有两层,一楼正中间是一个水上舞台,看客的位置围着舞台一圈,但都比较偏,看表演时得扭着脖子。
二楼为雅座就不同了,位置高且视野开阔,一般达官显贵,都会往二楼去。
谈煊几人一进门,就被有眼力见的店小二迎了上去,直接就把人带到了二楼雅座。
虽说是雅座,倒也分远近不同的位置,几人到了二楼,看正中间的位置空虚,云牧便主动开口问道:“小二,我家公子是京中显贵,可否安排我们中间正对着一楼舞台的位置?”
闻言,小二面露难色:“官爷,不是我怠慢,而是这正中间的位置常年被一极贵的公子占着,他与我们老板是旧识,留座给他也是我们老板吩咐下来的。”
话这么说,还没等谈煊开口呢,赵勇先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驳斥道:“敢问哪位公子如此有排面?”
连平南王想坐都不给?所幸,后半句他还是忍住了。
“诶呀,”小二压低嗓音说道,“是当今礼部尚书冯大人的二公子。”
此言一出,几人短暂地默了默,谈煊与云牧对视了一眼,看来云牧的情报可靠,这冯公子确实很喜欢呆在这家酒楼。
还没等他们继续往下套话,一旁闻逆川插上了嘴:“小二,这冯公子今日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何故这么快就不让别人坐,万一他今日不来,那你不是得罪我家大人了?”
“不敢、不敢!”小二连忙鞠躬,“冯公子几乎每日都会来,而且今日我店有画作拍卖,冯公子最喜收藏,他一定会来的。”
听完这句,闻逆川得意地冲谈煊扬了扬眉毛,似乎在说,看吧,话我帮你套出来了。
“哦,”谈煊拉长语调,接着这个话往下说,“既然店家有店家的规矩,我也不好破坏,你就给我们再挑别的位置吧。”
小二连连道谢,麻溜地给四人带去了仅次于最好位置的另一个位置。
几人坐下后没多久,茶水、点心就陆续呈了上来。
谈煊一口没吃,脑子里还想着方才闻逆川怎么突然跳出来替几人套话的事,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此次找的就是冯公子。
倒是闻逆川一点儿也不客气,东两筷子,西两筷子的,没一会儿,桌上的菜品,他都尝了个遍。
“下酒小菜的口味有些淡了,这梨花酥也不够甜,还有这腌肉,虽入味,但烹饪火候过了,吃起来柴柴的。”放下筷子时,闻逆川评价道。
闻言,嘴里正嚼着腌肉的云牧不由一惊:“哇,水公子你好厉害,浅尝辄止也能精准评价。”
一旁的谈煊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你还挑上了。”
“这菜做出来,自然就得受着吃客的评价,莫非味道不好还得硬捧着了?”闻逆川不慢不紧地回道。
他笃定谈煊出门在外,他如何激惹也得受着,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水公子,这鱼汤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口?”云牧在一旁打圆场。
“他喝不了鱼汤……”谈煊先一步应道,视线流转,看向一旁的人,“对吧?”
闻逆川放下筷子,一连串说道:“表哥真关心我,对我最好了,我最喜表哥了!”
听得谈煊神色凝滞一瞬,他常年在军中,打交道的都是些糙汉子,头一回有个男子这样跟他说话,明知道闻逆川在捉弄自己,却不知该作何回答,心里痒痒的。
最后他只得回一句:“早知道让你喝了算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骚动。
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最近在雅座楼梯的尽头,几人找到了骚动的源头。
只见一位身着淡蓝色绸缎长袍的公子被一群人簇拥而上,那公子头戴雕琢精美的银色发冠,身上的袍子花纹也绣着金边,腰间绿得发蓝的玉佩,看着并不似朝中之物,更像是舶来品,把他的身份彰显无疑。
他身旁还挽着一位穿着华丽的女伴,把他带上来的人也不是方才的小二,而是店家的老板。
那公子未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走到了正对着舞台的雅座,坐了下来。
与他一同上来的人,也都伴在左右,但几乎都是站在身后,能坐在身旁的,除了女伴,就只剩下那位与他穿着不相上下的人。
谈煊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了然,二公子冯褚到了。
回过头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闻逆川竟然也看向了冯褚那边,他不禁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