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裕愣住了。
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明明从一开始就怀着邪恶目的接近他们的,是他,不是吗?
还有降谷零……
哪怕已经从松田和班长的态度中窥探到了什么,昭裕仍然没有做好面对降谷零的准备。
好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碍于身份原因,都无法正大光明地来医院探望他,所以昭裕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做心理准备。
当天下午,昭裕先见到了白马利兵卫。
这位德高望重的警视总监是和三原修子一起来的,他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眼圈下方有着熬夜产生的乌青,但在看到清醒的昭裕时,他还是毫不吝啬地展露笑容。
“昭裕,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三原修子把木质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温声说:“这里面都是些清淡好消化的点心,除了医院的营养餐,昭裕少爷偶尔也可以换换口味。”
昭裕有点无措,下意识避开了白马利兵卫看向他的眼神:“父亲,您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我……真的非常抱歉。”
听了他的道歉,白马利兵卫怜惜地摸了摸昭裕的发顶——对,就是早上松田阵平刚摸过的地方!
“可能是我因为良美的缘故对家人逼得太紧了,才让你这么紧张。”白马利兵卫叹气,“其实当初,森谷刚把你救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决定成为你的父亲。而那时,跟你一同获救的同龄人还有好几个,我们甚至没做亲子鉴定就已经笃定你是我的孩子。”
昭裕微微张嘴:“……可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是想说你和那个组织的关系,还是想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父亲?”
“我……”
“如果是后者,虽然很遗憾,但我不会强迫你继续跟我保持关系。但如果是前者,昭裕,你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白马利兵卫向三原修子颔首,三原修子便把一封信放在昭裕的床头,并用眼神鼓励他打开看。
昭裕:“这是……任命书?!”
“没错。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你在公安这些年经手的所有案卷了,我必须说你是一个优秀的公安警察,也是一个优秀的卧底。当然,我指的是公安派往组织的双面间谍。”白马利兵卫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再怎么说老爸也是警视总监,还不至于被感情蒙蔽双眼,我也是要对公众负责的。”
“孩子,如果你真的出卖了家庭和同伴,不需要公安做什么,我会先大义灭亲。但现在,我认为你有成为污点证人甚至更进一步的价值和决心,所以我愿意为你担保。”
“这是一封警视厅组对课卧底警官的任命书。有这样东西,你的身份就是堂堂正正的由警视厅派往组织的卧底警察,就算是手眼通天的公安部也不能对你做任何事。”
提起公安,白马利兵卫的脸上难得划过了一抹厉色:“这件事如果深究,应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向你道歉。我没有掌握到警察厅某些高层已经投靠新党的消息,间接导致你没有经过任何合法程序就被他们私自……处理。”
“从今往后你可以放心,警视厅和白马家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白马利兵卫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可昭裕现在仍然云里雾里的,处于一种不敢置信的状态。
手中轻飘飘的任命书就像是钢铁般沉重,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位父亲对儿子沉甸甸的爱和信任。
可他何德何能能接受这样一位父亲的爱。
“我还是希望能和您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昭裕坚持道。
白马利兵卫顿了顿,继而摊开手,无奈道:“好吧,虽然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但既然你想做。”
昭裕所住的这家医院就是白马家投资的,所以五分钟后就有护士推着采样车进来,给他和白马利兵卫同时采集了血样。
采样期间护士全程没有看他们一眼,采样单上也没有写具体的姓名。
昭裕见状就知道白马利兵卫不打算把他和他真实的关系公布出去。
但……为什么?
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困惑,白马利兵卫笑着说:“检测结果是什么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还会给你带来困扰。身份立场不是你的错,孩子,你没必要为此买单。”
昭裕注意到,白马利兵卫对他的称呼从“昭裕”变成了“孩子”,他似乎很担心昭裕会因为血缘忌讳他原本的名字。
……
昭裕是在两周后出院的,他最终也没等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探望。
那些白马利兵卫派来的人在病房前一直守到出院的前一天,在此期间,昭裕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公安的前同事。
之所以称他们为前同事,是因为出院后昭裕的档案就被调到了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他现在卧底身份挂靠组对课,档案信息放在刑事部。
由于从公安课管理官变更为搜查一课管理官属于平调,无论警察厅还是警视厅内部都有很多声音说这是白马利兵卫在给长子未来的仕途铺路。
那天的计划,昭裕是个意外,但不管他有没有暴露,反正小原葵的身份是暴露了。听说她已经被扭送至拘置所,等候检察机关进一步调查。
昭裕去新单位供职的第一天,就受到了新同事们热烈的欢迎。
主要是熟人实在是太多了!
松田他们给她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蛋糕上用翻糖做了个昭裕等比例缩小的小人,那小人扛着警视厅的大楼,脚下是被他踩碎的警察厅的名牌……嗯,非常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