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知道,当领头羊将所有的情感寄托于幼崽时,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那该是怎样有趣的场景?”
“你……好奇吗?”
最后的问句是乌丸莲耶俯下身贴在昭裕耳边说的,他满意地看到昭裕浑身肌肉紧绷,却碍于心理暗示而无法做出任何举措,乌丸莲耶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了许多。
“带他下去吧,但在终局之前别让他死了。”乌丸莲耶冷声吩咐。
“是!”
厚重的金属门在昭裕眼前缓缓合起,他的世界似乎也伴随着乌丸莲耶的这句话而渐渐沉入黑暗……唯有紧闭的口腔深处,有一个微小几不可见的装置在向外传递信号。
……
“哒……”
“哒……”
刑讯室建在挖空的山洞里,阴暗潮湿,不断有水滴顺着长满苔藓的石壁滴落,因为频率稳定,可以当作秒表估算外界的时间。
昭裕判断,他被关进这里大概已经过去了两天左右的时间,期间他没有进一粒米也没有喝一滴水。
这处刑讯室因为远离基地内部,无人问津的时候便安静得像是他和达瓦先生共用的意识海,只是意识海里偶尔还有达瓦先生啃苹果的声音,这里却除了水滴声再无其他。
要说无聊倒也不见得,两天时间足够昭裕教会达瓦先生玩和歌纸牌和五子棋了。总是自诩无所不能的恶魔在这件事上碰了壁,祂的五子总是慢昭裕一步。
坏心眼的昭裕一直没告诉祂五子棋先手必赢是已经被证实的规律。
所以总体来说,昭裕的两天囚徒生活过得其实挺丰富多彩的,只是身体上的痛苦并不会因此消失。
出于某种无法告诉昭裕的原因,达瓦先生这一次没有开作弊器,粗糙的绳索、沉重的铁链给昭裕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只不过因为缺失的那部分灵魂,这种痛苦已经被降低了很多。
[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终于,达瓦先生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
昭裕趴在意识海由思维幻化而出的松软沙发上,无视了全身上下难耐的酸痛:[乌丸莲耶说的那些事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但结局是不可能改变的。就算“我”说了些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
乌丸莲耶意识到了感情在人类关系中的重要性,却不曾真正理解感情背后的逻辑。昭裕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们的计划也绝非以一己之力能够改变。
他就算限制了白马昭裕这个人,就算……也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有人过来了!]
经过锻炼,昭裕的听力已经快赶上非人的恶魔,他迅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离开意识海。同时,那个被束缚着,半跪在地板上的身影就像是被注入灵魂一样,“活”了过来。
脚步声缓缓靠近,并最终在刑讯室的门口停下。
伴随着钥匙插入锁孔旋转的声音,门终于打开了,一束亮光争先恐后地闯入漆黑的山洞,久未直面光亮的昭裕,连光线打在眼皮上都是一种痛苦。
好在来人的高大身躯很快就帮他遮住了过分刺眼的光线——昭裕仍然睁不开眼睛,但至少已经好受许多。
昭裕感觉这个人的脚步声有些熟悉,尤其是当他开口的时候:“真狼狈啊,白马昭裕。”
组织成员习惯用代号称呼他,能直接说名字的……果然只有那个人。
“桑娇维塞,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昭裕念着文学作品中反派的经典台词,越发有种自己是被勇士囚禁的恶龙的即视感。
桑娇维塞嗤笑一声:“那个老不死说鸠占鹊巢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昭裕:“……”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是红方。
不过,如果单纯将跟组织对立的阵营都归为红方的话……那么桑娇维塞或许真的能算是红方,毕竟他的乌托邦也在之前针对组织的联合行动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指责我鸠占鹊巢的呢?”昭裕费力地扬起头,那双在阴影中毫无光泽的红棕色眼眸像极了一颗浑浊的木珠,他喃喃念出了那个在记忆深处逐渐被埋葬的名字,“伊泽宪一?”
桑娇维塞的瞳孔猛地紧缩!!
“谁准你提起这个名字?!”他狠狠扣住昭裕的脖颈,用力之大令那白皙脆弱的脖子很快泛起红痕。
昭裕的呼吸被剥夺,脸颊立刻涨得发红,脚下的锁链因为浑身肌肉紧绷而牵扯得“哗啦”作响。
“咳咳咳咳……你、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名字……吗?”他一字一顿地憋出这句质问,“你真懦弱……咳咳……伊、伊泽宪一!!”
桑娇维塞用上了另一只手,他是真的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
达瓦先生蹙眉:[够了,你真想被他杀死吗?!]
昭裕无视了契约者的提醒,他使劲睁大眼睛,哪怕看不清桑娇维塞的面容也要坚持说:“你甚至、到这种时候都不敢杀死我……咳咳咳咳,因为你还指望乌丸莲耶……咳咳……指望他让你如愿以偿!”
桑娇维塞眼中划过一抹狠戾,紧接着那双钳制在昭裕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达瓦先生气极反笑,他一甩胳膊,消失在昭裕的意识海中。
“你嫉妒我……”昭裕仍断断续续地说着,“从、咳咳、从上一辈子开始就嫉妒我了!”
“!!!”
桑娇维塞瞪大眼睛,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愣神给了昭裕喘息的机会,没让他立刻昏厥。而下一秒,桑娇维塞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打了一样,猛地松开了昭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