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游清感觉到身体被玻璃碎渣刺入的几处地方传出尖锐的痛感,让他痛得蜷起自己的身体。他的眉头紧皱着,微微睁开自己的眼睛,只看到路灯下静静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对宁游清的痛苦无动于衷,他在路灯下的影子笼罩着宁游清的上半身,犹如一个前来取宁游清性命的死神。
“啊……”宁游清一动不敢动,怕更多玻璃渣扎进身体,他强忍着痛,逆着光努力去辨认那个人的脸,颤抖着说:“你……你是谁……?”
“宁少,你把我忘了吗?”
他仍静静站着,宁游清觉得他的声音很古怪,像很久没有说话一样,嗓子非常哑,音调也很怪异。
“我……我不知道……”
宁游清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算了。”
那个人像放弃了一样,不再与宁游清废话。他站在路灯下往前了一步,宁游清看清了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这人穿得像乞丐一样,头发又长又脏,纠缠在一起,看上去不像一个现代文明人。
尽管完全看不清脸,宁游清在心驰电闪之间,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是去年绑架了自己的林杉!
当时绑架折磨宁游清的两个绑匪,一个徐志峰,一个林杉。徐志峰当场落网,只有林杉一直下落不明,宁家和警方合作搜查了许久都没找到他,原来是当野人去了。
林杉在去年绑架宁游清的时候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经过一年的逃亡,精神病更是只坏不好。他能准确守到宁游清下课的路线,说明在这里蹲宁游清很久。
这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宁游清充满恐惧地看着他,他看到林杉手中闪着亮光,随后他高举了手,手里的刀猛地朝宁游清的脸砍了下来!
“唔!”
宁游清的求生欲爆发,他翻过自己的身体,又有新的玻璃扎到他的腿,宁游清痛得叫了一声,林杉的刀正好砍在他旁边的地上。
宁游清感觉浑身的血都吓冷了,刀离得这么近,他没办法再躲第二下了。
除了玻璃碎片,宁游清刚从车上摔下来,浑身的骨头都在疼,想站都站不起来。
他听见林杉笑了一声,像是愿望快成真一样。
“宁少,反正你活到现在,已经比别人过的一辈子都要好了……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刀刃划过地面的声音非常尖锐,近在耳旁。
在这一秒之间,宁游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往,他无法和林杉解释他说的完全不对,他活到现在,受苦的时候还是比享受多一些的。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啊!”
他听见林杉惨叫了一声,紧接着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宁游清!”
是李修的声音。
宁游清躺在地上,李修的脚步停在他身旁,想先去查看宁游清的伤势。
“小心!他拿着刀!”
宁游清大喊出声,李修的反应很快,但没比发了狂的林杉更快,林杉已经爬起来举着刀要继续砍第三下。宁游清听见李修闷哼一声,他艰难地抬头去看,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李修的手臂淅淅沥沥地流血,滴到了地上。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林杉穷途末路,发出一声绝望的狂吼。他拿着刀,摇摇晃晃地再次朝李修冲去,李修喘息着,躲过了已经站立不稳的林杉,从侧方将他踹到地上去。
“当啷”一声,林杉的刀落到地上,下一秒被李修踢走。
警车停下,宁礼臣的车也跟在后面,一行人匆匆下车。警察冲上前来,将林杉制服在地上。宁游清躺在地上,看见林杉被压在地上的脸和眼睛,他死死地盯着宁游清,嘴巴开合着,像在拼命喘气,又像在拼命诅咒着。
救护车也很快来了,宁游清被小心地挪到担架上抬走。他惊魂未定,在一片闪烁的光之中看向李修。李修的手臂一直在流血,站在车旁,他的脸在蓝光中显得相当苍白,手上的血色则更加浓重。
“李修……!”
宁游清躺在担架上,叫他的名字。
李修的眼神有些迷茫,直到宁游清叫他,他才醒了一般,沉默地走向了他。
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他的伤势。医护人员让他上了车,和宁游清待在一起。
坐在救护车里,宁游清忍着剧痛,手摸索着伸向李修。李修默默地握住了他,愈发用力。
过了一会儿,宁游清才发觉李修正用受伤的手握着自己。
因为他的手中潮湿,全是浓重的血液。
打卡第三十六天
因为过度惊吓,宁游清的身体一直在抖。李修握了他一手的血,由热变凉,宁游清不知道他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看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李修……你手怎么样?”
宁游清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其实他嘴唇干裂,说话几乎只有气声。
李修弯下腰来,低声对他说没事。他只听到这句话,周遭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
宁游清终于昏了过去。
宁游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个梦似乎是关于李修小时候的。神奇的是,宁游清完全没有李修小时候的记忆,也许他在看书的时候脑补了一些,但那记忆非常脆弱浅薄,毫无真实性。
原书对李修童年的描述无非就是他在宁家被同龄的宁少轻视欺辱。宁少小时候更是肆无忌惮,不知遮掩,他在生日的时候把李修反锁在工人用的厕所里,随后忘记了这件事。等到天黑时,李修才被发现放了出来。
那是发生在他们6岁时的事情。
18岁的宁游清站在这个厕所面前,这是一个户外的独立厕所,修在宁家花园偏僻的角落,方便翻修维护的工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