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跪着吧,记得痛才能记住教训,身为朕的皇后,哪怕他想杀朕,也决不允许跟别人搅在一起。”
小孟子眉眼里闪过些许不甘,但被他隐藏得很好,没有人看出来。
何箫在凤坤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天,期间多少宫人挤着来看热闹,都被宗虎恶狠狠地打发走了。
何箫身体素质自然是极好,曾经为了强健体魄,在寒潭里跪了十日都挺了过来,区区宫门一日,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
晚上的时候,皇上来了。
宗虎以为主子可以起来了,连忙要去扶,却被小孟子按住。
“朕有说过让皇后起来吗?”
宗虎的实力和小孟子差不多,被突然摁住一时之间也反抗不得:“皇上,我们家公子做错什么了?他已经跪了一日一夜了。”
“那要问问皇后自己了。”乔月夜坐在小环搬来的凳子上,靠着椅背,惬意又高高在上。
“皇后,自己说说吧。”
“臣妾与六皇子确为旧识,但并无私情,皇后万莫要听信谗言误会臣妾啊。”
“误会?”乔月夜手肘实在扶手上,手握成拳撑住脑袋,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谁都能看出来他的低气压。
“皇后是在说朕昨日眼睛瞎,看错了你?说朕耳朵聋,听错了你们的对话?”
何箫只觉得心累,连忙叩首:“臣妾从未如此认为。”
“后妃与皇子暗通款曲乃是死罪。”乔月夜伸出一只手,挑起何箫的下巴,“可是朕不能让你死。”
何箫眉心跳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这里是一包鹤顶红,既然朕的皇弟如此心悦于你,就由你把这包东西放在他日常的饮食里,如何?”
何箫扯开嘴角,笑意不明:“皇上不应该背上杀害兄弟之名。”
“朕?”乔月夜直起身,“杀了六皇子的是皇后,和朕有什么关系?”
大声商量着杀了谁,如何杀,满宫里也是头一次见。
何箫竟然一下子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我杀了六皇子,皇上当如何?”
“朕会昭告天下。”乔月夜抬头望了眼月亮,半缺着,还没到园的时候,“皇后受摄政王指使,杀害皇亲,罪不可赦,斩立决。”
好一把一箭三雕,轻飘飘一句话,接连除去三个对他不利的人。
何箫不敢赌上自己的命去猜测他言语的真假,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下:“皇上,我既入宫,便和父亲的立场不尽相同,我与皇上帝后一体,在这宫里,我能倚仗的便只有皇上。”
此话倒是让乔月夜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你说的没错,皇后要好好记住,在这宫里,朕便是你唯一的亲人。”
语毕,乔月夜把鹤顶红递给了小环,站起身来,没再看何箫一眼:“起来吧,往后一月内,每日未时申时,在凤坤宫院内跪足两个时辰,以示警戒。”
乔月夜一走,何箫才缓慢起身,虽是无大碍,但跪了这么久到底还是累。
宗虎气呼呼地冲上来检查主子有没有哪里受伤,他简直不能理解皇上的喜怒无常:“跪了一天不够,每日还要跪两个时辰,当身体都是铁打的吗?”
“换作宫里那些娇滴滴的娘娘,早就死了。”
“宗虎。”何箫低声呵斥,“说话愈发没规矩了。”
夏日当头,又是午后日头最晒的时节,何箫每日跪着,乔月夜竟然也每日都来瞧。
只是乔月夜坐在内庭廊下,吹着冰乘凉,新鲜的瓜果摆在面前,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反观何箫,阳光曝在脸上,汗水顺着下颚线滑落,嘀嗒在地上,晕出圈圈点点的痕迹,衣裳都浸湿了大片。
但他的背仍旧挺得笔直,丝毫不见疲态。
“皇后的身体是极好的,跪了这么十几日,竟一点事都没有。”乔月夜吃着西域进贡的水晶葡萄,水渍残留在红润的嘴唇上,颜色鲜明对比强烈。
不知怎么的,何箫竟然看渴了。
乔月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喉结翻滚的样子,大手一挥,让宗虎给他送一盏茶去。
何箫喝了,却不解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小皇帝水润的唇上,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甜腻,真想尝一下是什么滋味。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何箫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幸好乔月夜时间不多,看得差不多了,也就拂袖离去,没有多留。
宗虎一到时间就赶紧把主子扶起来,拿扇子给他不断扇风降温。
何箫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唇,若有所思。
近来小孟子安排在宫外的探子来报,说民间有些关于皇上的传言。
乔月夜便让他们整理整理,一起拿来再看。
民间传闻多数皆为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但人言可畏,传闻到了一定程度,也会变作事实。
这些传闻,竟然还跟皇后有关。
说皇上色令智昏,迎娶男后,要绝南迢国江山万代。
说皇上实则是被摄政王威胁,必须迎娶男后才能保家国平安。
说现在朝政大权实则已经旁落,皇后就是摄政王打入皇宫的第一道棋子。
还有说南迢国的祖宗不认男后,所以夏祭不能带皇后去的。
林林总总,整合起来竟然四分之三都与皇后有关,乔月夜不禁看得想笑。
小孟子更是肆无忌惮,直接笑了出来:“这些老百姓看得还挺清楚,这都不算谣言,是事实嘛。”
小环在一旁煮茶,也跟着笑:“小孟子你说话要当心,别被人抓了把柄去,误了皇上的事。”
“我有什么不小心的?这传言对皇上有利无害,算不得大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