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未到来的人间。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管住我。
在香格里拉的邮局里,我寄出一封信,收信人是我自己。
地址我填的是学校地址,这封信该在半个月后抵达青城,然后寄存在学校保安室里,等我从一封封的信件里把它找出来。
想象还是很不错的,但提起笔真正要写东西时却不知写什么好。
不写吧又不好,意义重大,需要有什么证明我来到这里。
最后我以我匮乏的文笔只留下四个字。
【新的生活。】
带上标点符号勉强算五个字。
我将电话留下,以便到时候邮递员通过电话联系我。
也许这看起来有被秦照庭找到的风险,但我早已经做了准备。
早在下车的时候我就将原来的电话卡拔出,插了一张我在当地办的卡。
我朋友不多,唯一的一个已经给出新的联系方式,而放假学校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那张卡用处其实不大。
一切都为防止秦照庭找到我的所在地而服务。
整个新年很平静地过去了。
正月十五那天,民宿老板煮了元宵,煮了两袋,他分了一碗给我,咬下去是我最爱的芝麻馅儿。
我在这小住了大半个月,他人不错,见我住得久还给我房费打了折,也乐于助人,在我看来比秦照庭那种装出来的更像君子。
这还是我和他第一次同桌吃饭。
他问我怎么想到一个人独游云南的。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是在躲什么人,我只说我享受一个人的时间。
老板问我:“你喜不喜欢滑雪?”
我说我不会。
他下一秒便说:“我可以教你。”
来回多说几句我才发现他是想推销他经营的滑雪场。
这是个隐藏的富一代。
煮元宵用的糖水甜得恰到好处,窗外停下一阵的雪又开始落下,我忽然在这一刻觉得在异乡有这么一段奇妙的缘分也很不错。
我说:“行啊。”
我爽快应下,富一代老板也爽快地应承我一个滑雪场友情价。
约定就此定下。
富一代老板名叫李邮,李邮请我吃了元宵,那我势必也要还些什么的。
有来有往才是朋友。
民宿开在城市边缘区,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蛋糕店,风评还算不错,我有天终于得空走进那家店,买到了口碑十分不错的提拉米苏。
我买了两份。一份当然给我自己,另一份是给李邮的。
他看起来也像个喜欢甜品的,也不扭捏作态,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我的这份回礼。
十五那日定下的约在某个晴天要被实现。
我是个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人,云南虽同属南方,但下雪却是不算罕见的,不管看多少次雪我都觉得新奇。
李邮经营的滑雪场场地很宽敞,来往的游客也不少,这天天气好,他忙得脚不沾地,而百忙之中还麻烦他来教我滑雪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在他今天第三次处理完一批客人回来找我的时候,我义正言辞地请他回去工作不要再管我。
他终于听劝离开。
我第一次接触滑雪这个项目,虽然全副武装着,但滑起来总是不得要领的,一上午摔了不知多少次,有几次还特别凶险,差点刹不住车撞上外围的树。
膝盖大腿几乎每次都会磕碰到,走起路来都有种的隐隐的痛感,接下来几天估计都是青紫一片了。
正午时分,李邮见我这一瘸一拐的模样,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深重的歉意,强行请我吃了顿饭后又要亲自开车送我回民宿。
我好说歹说才将他拦下来让他留下看场。
自从前院长去世以来,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不禁有几分感动。
李邮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滑雪场距离民宿还是有点远的,我回到民宿时天已经全黑,一楼的灯都开着,暖光的灯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家的方向。
但不知为什么,在经过一楼走廊时我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也许是太冷的缘故吧。
我进了电梯,那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电梯门开了,我走出去,走廊里那种感觉更为明显。
灯好像坏了,整条走廊都一片漆黑。
我一路上神经质地回了好几次头,每次都没有什么可怕的发现。
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转动几圈后,我忽然就意识到什么,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迫使我将钥匙迅速拔出并转身就跑!
门被人动过!
迟了。
在我转身的下一秒,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站住。”
秦照庭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阴森无比。
我知道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是源自于什么了。
是秦照庭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啊。
第10章 “我帮你说。”
膝盖摔得青肿,我跑不快,但还是竭尽全力向前跑,一瘸一拐的步态一定滑稽又搞笑。
其中说是跑,但也就比正常走的速度快一些。
秦照庭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跟在我身后。
“这么久都不回去,过几天要开学了,你不上学了?”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语气听不出几分波澜。
我不理他,将脚步放得更快。
“别走了。”
他的声音终于带上点威严,他在警告我。也侮辱我此刻的脚速。
我不可能听。
他终于失去所有耐心,大手一攥轻松截住我的小臂。
我惊恐无比地回头,对上的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很难描述,总归是愤怒阴沉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