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时我还是干净的一个人,现在只像一个脏东西。
嘴唇又痛又麻又痒,像被带有毒素的蚂蚁噬咬过一般,不确定是不是破皮了。
脑海中挥之不去秦照庭那让人反胃的样子,此时他就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站着,我真想对着他的脸啐两口,可惜碍于我仅剩的那么一点道德和素养,我没有那样做。
我极其厌恶地抬手发狠蹭着嘴皮,可刚刚被他抓了太久,就连手上都是他的味道。
器材室里一时间充满了杂乱无章的喘息,有他的也有我的。
秦照庭伸手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西装上的袖扣让我瞬间联想到那只将我拖到这里的手。
我毫不留余力地拍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盘旋在空气里,秦照庭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巴掌,手依然定在远处不动。
他似乎怔住了。
就是现在。
“你犯什么病?!”我从地上腾跃而起,拽住他那条在方才混乱中有些松散的领带,试图把他掼到另一面墙上。
他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抓住我的腕部,也抬高了音量:“你该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我今天不在场,众目睽睽之下你会和你那所谓的合租室友干什么?比完赛又要去干什么?去开房?还是回你们那出租屋鬼混?”
秦照庭说话难听至极,甚至不堪入耳,我自知没有同他解释的必要,可是我无法忍受他随意编排我与常岭。
“我和常岭什么都没有。”我说。
诡异的沉默重现在说话都会有回音的器材室里,我竭力冷静下来,直面迎上秦照庭充满怒气的脸。
显然秦照庭没听进去我的辩解。
器材室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这里的器材室有许多个,每个器材室都分别存放着不同种类的体育器材。
按着声音的来源听,是从旁边的器材室里传过来的。
是两个人的说话声。
也不像说话,更像是一方在教训着另一方,而另一方不时地反驳几句。
那反驳的声音有几分熟悉,我一定在哪里听过。
秦照庭突然问我:“隔壁的人是谁,听出来了吗?”
我还被他捏着腕骨,艰难地分神辨别着,一声诡异的带着哭腔的“哥”让我震惊不已。
是常岭!
常岭现在该结束中场休息进行下半场的比赛,为什么会——
如果真的是常岭,那另一个人又是……
“你好像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秦照庭语气平淡。
他背对着窗口,高大的阴影将我笼罩其中,那双眼中深不见底。
“程信和他认识很久了,比我和你还要久。”秦照庭说。
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隔壁干什么?”
我不解,他又说:“再仔细听听。”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鸟类尖锐的鸣叫,有只鹰隼从云霄之上俯冲而下,在接近屋檐的地方减慢了速度,完成了一个几近完美的回旋。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一声刻意压抑的惊叫。
紧接着是一些难以启齿的声音。
曾经在情动时,我也在秦照庭身下发出过无数遍。
“听清楚了?”秦照庭皮笑肉不笑地问我。
我木讷地摇头,这声音给我的冲击力度太大,我甚至更加愿意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而不愿意相信常岭和程信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做那样的事。
他对我的表现不满意:“那就再听听。”
“你为什么要让我……听这个?”我对那声音本能地感到恐惧。
“你问我为什么,”秦照庭气势汹汹,“那你又为什么要骗我?”
“先是那个叫李邮的宾馆老板,再是这个常家的小子,”他捏着我腕骨的力气又大上几分,“言知,你告诉我,你身边是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行?”
秦照庭说出的话恶劣不堪,简直不像我曾经认识的他。
误会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如外来物种入侵般肆意生长蔓延,我不想撇清什么,我只想脱身。
我尝试冷静下来并劝他:“你冷静一点。”
“程信和常岭之间的事我一早就知道,就在你见程信第一面的时候,你移不开眼睛,我要将他解雇,那穷小子来求我,亲口承认对你没有非分之想,说他只想赚钱,”秦照庭把我当傻子,话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不能算作穷小子了,他现在可比从前有钱得多,常岭之前那么嫌弃他,现在应该不会因为他穷就把他一脚踢开了吧。”
冷静失败,我朝他大声怒吼:“你既然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又对着我撒什么疯?!”
“他们现在可不能算是名正言顺。”秦照庭说,“程信喜欢常岭,不代表常岭对你没有想法。”
这怎么可能?我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大概程信就是常岭喝醉以后吐真言替他洗内裤的“哥哥”。
常岭分明还对程信念念不忘。
不过说到底秦照庭只得知了程信的那一半,而我也只了解常岭的想法,不过都是片面之词,真相如何除了那两人谁都不得而知。
秦照庭那句“常岭对我有想法”真是我今年听到第二荒谬的话,第一荒谬的是秦照庭对我说的“我爱你”。
“你有病吧,”我怒斥他,“他对我能有想法?他的脑子心眼不知比你干净多少倍。”
事到如今我算是听了半懂,秦照庭这是吃了一口莫名其妙的醋。
真有他的,没有吃醋的名分,却硬要做那个吃醋的人。
秦照庭脸色一度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一口气憋着出不来的受气包模样让我身心顿时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