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今天这么骂我。
风雨欲来,他可能下一秒就要掐死我。
窒息的感觉单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我在被子里悄悄护住脖颈,朝着墙根挪动了一点。
“我……”我断续道,“我可能是病了,因为昨晚的洗澡水太冷了。”
“我是要和你说这个吗?”秦照庭语气非常不好。
“……”那要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他的蛔虫,哪能立刻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我有时真搞不懂你,你所做的和你所想的根本就是不同频道的事,”秦照庭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口口声声地要和我重新开始,结果自己先跑去死。”
什么去死?秦照庭在说什么?
秦照庭的面具彻底崩坏,目眦尽裂,我只看了一眼,牙齿都不住打颤,“自杀是吗?你到底怎么想到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念头?!你说啊!”
“我……”我口中苦涩,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看着秦照庭发火的样子干着急。
我也想回答他,可是要自杀的不是我,秦照庭的问题问错人了,我没有想死,昨晚拿易拉罐的碎片划伤自己只是觉得……好玩儿。
“有问题就好好解决,自杀算是怎么回事?”他还在持续地输出着,“我没有见过你这么逃避又软弱的人。”
我呼吸一顿,感觉心口猝不及防被掏空。
逃避软弱,他真是用四个字将我概括全面了。
原以为他还要继续责怪我,我便趁着他没有注意,又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结果秦照庭安静了。
他静下来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抬眸看他,却与他对视上。
“倘若我昨晚没有回去呢?”秦照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能看出他眼里的鄙夷,“那你就是该死的命。”
“……”
“你不说话,是指望我哄着你,温声细语地劝你不要那样做?”秦照庭冷声道,“你早该认清楚,没人会管你一辈子。”
我听出秦照庭话里话外不想再理我的意思了。
我登时抬起头和他再次对视,只能看出他很愤怒。
难道是因为我把我和他熬着夜做了近一周的旅游计划亲手泡汤,所以他才这样怪我吗?
可是我也并非没有气。
他和安夏趁着所有人醉酒幽会,他还抱了安夏。
原来他口中的“重头开始”是要脚踏两只船的开始。
所有人都是骗我,他们分明旧情未了。
“我不要你管。”我狠心道。
秦照庭:“你再说一次。”
“我不要你管。”我硬气。
头顶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秦照庭在刻意压抑什么,我发抖的不止牙齿,还有全身。
“你告诉我,你在赌什么气?”某一刻他貌似冷静了,而说的话又像冰碴子一样扎人心,扎完后便随着体温融化消失不见。
恍然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我被他包养的时候。
好像折腾了这么久一点改变都没有。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哭是没本事人才干的事,可我一和什么人动了真格地吵,往往比伤人的话先一步出现的是眼泪,“你去管你的安夏好了啊。”
“什么东西?”秦照庭语气错愕。
他还在给我装。
难道他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就要顺从他吗?!
“你抱他,我看见了。”我垂下眸,“我就在墙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还在疑心我和他的关系?”秦照庭面上变化莫测,青了又红红了又黑,“安夏和你只有一面之缘,这场婚礼为什么要邀请你,你不会还不清楚吧?”
我不清楚。我只清楚得知要来参加安夏的婚礼时,我一点也不想来。
但是秦照庭希望我如此,我就如此。
包括安夏说要与我成为朋友时,我率先想到的,还是秦照庭的意见。
这样的思维模式很不正常,可是我却无法改变。
秦照庭骤然拔高的声量逼得我回神:“安夏已经和复柏结婚了,他们拥有合法证书,这你总该明白?”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些什么,但现在他已经结婚了,我和他也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你承认了,你和他就是以前谈过。”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现在还贼心不死,还耿耿于怀。”
秦照庭一定是被我戳破了藏匿的秘密,气急败坏:“我和你说不通!”
我和秦照庭谁也不肯让着谁,剑拔弩张之际,病房里响起一声咳嗽。
这个一眼能看到四个角的房间里还有别人!
姿势原因,我只能看到顶上的天花板,所以那人极有可能自始至终都在病房里待着,并且听完了秦照庭和我全程的对话。
那人的脚步声在朝我靠近,不多时,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昨晚在海滩上碰过面的复柏。
复柏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抱歉二位,我要打断一下。”复柏说。他面带微笑,不过虽然他在笑,也不妨碍我看见他脸上的菜色。
他终于是发觉自己被戴了绿帽吗?
“应该还记得我吧?我们昨晚才刚见过。”这是复柏对我说的,“一会儿四点钟护士小姐会来给你进行一个基本的身体检查,你要好好配合她。”
“你跟我出来一下。”这是他对秦照庭说的。
秦照庭跟着复柏离开了。
病房里剩下我一人,仪器工作的声音听得我心慌。
复柏和秦照庭出去干什么呢?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便趁着护士小姐到来前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