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里全然感到陌生,将头伸出窗外可以看见外墙是灰白色的,楼下还有不少像我一样穿着病号服的患者。
这里应该已经不属于那座岛的管辖范围,因为我记得岛上没有这样的建筑。
楼层的形状不规则,在同一层楼打转好几回,几乎快让我放弃时我才找到秦照庭和复柏所在。
他们躲在一间办公室里,好像在密谋什么。
我站在走廊对面,用双手扒着墙根,试图靠得离那两人更近一些,左侧手腕被层层叠叠捆扎着,一使劲就勒得有点疼。
这个姿势支撑不了太久,我只得冒着暴露的风险,直接走到与那两人一墙之隔的地方,把耳朵贴住墙面。
光明正大,任谁路过都会看出我在偷听。
但这样效果的确显著。
复柏对秦照庭说:“你重复一遍你刚刚和他说过的话。”
“骂他有病,说他该死。”秦照庭是个很会总结的人。
复柏:“像他这样的患者本身心理防线就很脆弱,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没忍住。”秦照庭说,“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是在和我扯东扯西,你刚才没有看见吗?”
复柏将其打住:“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阻止他继续发生自杀这一行为。”
“他醒来之前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他的病不是焦虑和抑郁这么简单,根据你之前的描述,他还疑似出现了幻视和幻听,而现在病情又有了进一步恶化,自杀行为出现,”复柏叹了口气,“尽早治疗吧。”
又是在造谣我要自杀。我该怎么告诉他们,我其实不想死,只是想玩一玩呢?
秦照庭垂落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来回回好几次。
我直觉他要回答点什么的,但是却优柔寡断,让我恨不得冲上去替他回答。
时间不多了,我担心护士小姐会比预计的时间更早抵达,他们的聊天也快要结束,眼看就要从办公室里出来,到时候我听墙角的样子就会被曝光在他们俩面前,这怎么说都是不光彩的,我不愿意被发现。
没有任何犹豫,我小跑着潜回病房。
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在半分钟后来到,替我测了血压体温脉搏后离去。
她震惊于我的心率竟然如此之快,即将要上报给医生时,我拦住她,谎称自己刚刚做了套热身操。
她这才放过了我。
还好还好,虽然漏洞百出,但好在是蒙混过关了。
秦照庭在护士小姐离开后的一分钟内回到病房,只有他一个人,复柏没有和他一起。
正好我也不想见到复柏,因为剖析别人的人很可恶,何况他还给我扣上了一顶疑似精神病需要治疗的帽子。
“你还回来干什么?”我靠在床头,梗着脖子问他。
我都已经想好了,秦照庭还想和我争论的话,我不介意再和他争上几争。
秦照庭慢慢来到我面前,“护士来过了吗?”
我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这可能是他的新战术,先说些好听的让我泡死在里面,然后再一点一点地给我洗脑他的观点。
“来过了。”我慢慢答道,争取让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在脑子里过多几遍。
秦照庭牵起嘴角,露着一个刻意又渗人的笑:“都给你做了什么检查?”
我看得背脊发凉,他这是要玩哪一出?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猜来猜去没有意思,我直截了当要破开他所有伪装。
【作者有话说】
算周六的……啊啊啊啊啊……
第72章 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一嗓子吼得过猛,收声时口水呛上来咳得脸红脖子粗。
好在秦照庭笑得像鬼一样的嘴角终于掉下去了。
我一点都不想同他演下去了。
既然他还有喜欢的人念念不忘,那就继续让他念念不忘下去好了。
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思及此我把头转向墙面。
秦照庭给我递了杯水。
我没有接。
秦照庭握住水杯的手悬在空气中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收回去。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对不起,刚才我话说得过分。”秦照庭说。
他这是在道歉吗?
眼前的雪白墙面无趣极了,我不禁竖起耳朵听他说的话。
“我和安夏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和他之间的那个拥抱,只是朋友间用作安慰,请你相信。”
“……”请我相信,阴阳怪气。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吐出什么象牙,便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坐着。
等了好久只等到耳边掠过的一阵风。
病房门落锁声响起,我顿时回过头,病房里已经空空如也。
生锈的脑子反应好久,才勉强接收到“秦照庭走了”的信息。
秦照庭离开得突然,虽然不想听他的解释,但他人真走了我心里却一阵莫名的空落。
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我是不太信的,我始终相信他还留有后手。
以前同秦照庭闹别扭时,我也是躲进了被子里,秦照庭也如今天这样离开了房间,但在我第三次掀开被子偷看时,他就会出现在眼前了。
而今天我等了很久,有三阵风陆续将窗帘吹起又落下,那扇紧闭的房门都没有一点打开的趋势。
在第四阵风到来时,我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匆忙到拖鞋都不慎穿反,五步并做三步来到窗前。
只来得及看见秦照庭半边身体跨入车内,紧接着整个人都坐进车里,车门关闭,车子扬长而去,一路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