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小偷才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主人家光明正大开着灯偷东西。
答案很快出现了。
穿着家政服的阿姨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拖把将客厅的边边角角都清理到位。
不是秦照庭回来了啊。
偷窥的变态没人发现,我又默默地离开。
我最近事情越来越多,没有办法做到每天都在书店里工作六小时以上,只好与老板商量减少工时,相对应的工钱也减少一些。
所幸书店的老板是个好商量的老人家,没有直接将我炒鱿鱼,而是应允了我的请求。
这天老板有事出了门,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步行街人流越来越少,行人大多是抄近路会经过这里,来买东西的也都进了隔壁的服装店和玩具城,很少会有在工作日来店里淘老书的人。
我每天的工作任务便是整理那些书籍,再把受了潮的书打开风干再收好,循环往复。
天上灰蒙蒙的铺满了云,雨又下大了,玻璃窗被敲击出闷响,门口的风铃被雨水打湿,声音都有些沉重。
沉闷的风铃声响起,有顾客推门进到店里。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这些老书都是老板一辈子的心血,他曾反复交代过店里的书不能碰水,甚至柜台上的水杯都一定要是拧盖的。
“您好,欢迎光临,雨伞请放在门口的伞架上,不要带进店里。”
彼时我正埋头在最角落的底层书架上找一本老版的《红楼梦》,听见声音便以我极高的工作素养对进来的客人说道。
客人在我身侧的书架旁走动一圈,貌似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又绕到我背后来。
“言知?”客人的声音里透着诧异,于我而言意外的熟悉。
大脑几乎一瞬间自动识别出了来人。
我手一颤,刚拿出来的书掉回了架子上。
第81章 陆家的小少爷。
过敏体质的人如果没有遇见致敏原便可以一辈子不诱发相应的免疫反应,同理似乎这段时间所谓内心的平静只是没有遇见相对应的激发物,可我现在遇见了安夏。
理智蛮横又莽撞,叫嚣着要我厌恶面前的人。
但我不讨厌他,我喜欢一切与光明有关的事物,即便有了对比后我更像一只老鼠。
我只讨厌这样的我。
外头大雨瓢泼,店内静谧得让人心慌。
啪嗒。
老书掉回架子上后连锁反应带着小半层书架上的书都坍塌下来,落在地上诱发一连串的声响,不知情的过路人该以为这家二手书店里闹了老鼠,老鼠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书籍都尽数变成碎纸。
一本《天龙八部》砸到我脚背,促使我回神。
我手忙脚乱地弯腰收拾着,灰尘扑进鼻腔要让我不顾形象地打出几个大喷嚏。
但我不能这样不顾形象。
因为背后站着的人是安夏。
没有了美的内核,我要有完整的躯壳。
虽然上次我扰乱他婚礼时已经颜面尽失着被送进医院。
一定是我看起来还是太狼狈,安夏向我伸出了援手。
掉下来的书有十几本,他帮着我将地上的书都整理好摞起来放回架上,又扶正了那些幸运留在书架上的书。
“谢谢。”我向他道谢。
安夏微微笑着:“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
方才局面混乱忙着处理,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安夏憔悴了很多,眉眼间也没有了两个月前的灵动和明媚。
是因为家里出的事吗?
复柏曾有意保护爱人隐私,让我想知道些什么就亲自询问安夏,我能否得到答案全看安夏乐不乐意告诉我。
但我没来得及问安夏,秦照庭就告诉我,安夏的父亲去往了极乐。
这也许就是安夏现在如此颓败的原因。
脑子里显现秦照庭的名字,紧接着他的模样和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都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就像烙刻在我的心底一样。
我左胸口猝不及防地收紧,勒得我大喘几口气。
“你怎么了?”安夏看出我的异样。
我胡诌道:“我经常这样,店里太闷了。”说罢手动扇了扇风,掩饰我说谎的尴尬。
安夏:“上次单身派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避重就轻,只讲了单身派对却只字不提他与复柏那场未能如期举行的婚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和复柏之间难道起了嫌隙?
还有就是,他是否知道我已经和秦照庭分手的事呢?
“挺好的。”我答。背脊细细密密泛起的鸡皮疙瘩提示我现在正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如果我和秦照庭同时掉下水,安夏一定是先救秦照庭的,因为秦照庭是和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好友,而我和他只有几面之交。
答应和我做朋友,难免不是建立在秦照庭的基础之上。
那么他如果知道了我和秦照庭已经分了手,意外在书店里遇上我怕也是在尴尬做戏。
我心虚地偷偷看安夏好几眼,他面上却从容不迫,甚至拿起了架子上刚被我们整理好的书翻阅。
“你什么时候下班?”他问我。
我回答:“五点半。”
安夏:“我听说这条街对面的咖啡店新开张不久,下了班有没有空和我去坐坐呢?”
内心一阵惊涛骇浪卷起,我下意识逃避与他共处。
手机特殊的短信提示音响了响,我摁亮屏幕,是林淑芸的短信。
短信里先是询问我今天是不是照常上下班,下班后有没有其他约定的饭局,最后说今天有家宴,言语字句中都在试探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