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凇意怀疑对方是发情期和毒/瘾一起犯了。
杨子辉快步走出房间,坐在楼梯口捂着脸,肩膀耸动,哽咽声闷闷地从他喉咙扩散。
闻凇意看了眼床上的Omega,对方似乎想哀求他放开他,那样漂亮的一双粉色眼睛,暧昧迷离地看着他,闻凇意无视着离开了房间。
实在没地方挤,他靠在门框,掏出手机说:“杨哥,你要多少。”
杨子辉慢慢抬起头,望着台阶说:“能不能借我三万,我有钱一定还你。对不起,我不想借这么多的,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能借的我都借了,我自己的积蓄也花完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需要向别人求助,从小和弟弟相依为命,他习惯了遇事不求人,靠自己努力,也能将日子过好。
他辛辛苦苦供养长大的弟弟,不但在十五岁分化成Omega,去年更因为优秀成绩被煜大录取,他以为是苦尽甘来,却不曾想灾难的开始。
闻凇意弯腰,朝他伸出手:“杨哥,手机呢?我转个账。”
杨子辉颤抖地解了锁,把手机递给他。
闻凇意面对面扫码转了十万块钱给他。
杨子辉看到金额,激动站起来,眼睛全是泪:“不用、不用这么多,我不能要你这么多,你借我三万就好了。”
他要转回去,眼泪一颗颗砸在屏幕上,屏幕感应灵敏,界面早不知道调换到哪个APP去了。
闻凇意拦住了他:“你有钱还我就行,现在急用钱就别跟我客气了。”
可是,杨子辉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还给他。
两人回到了楼下,杨子辉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眼睛又红又肿。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难以自拔:“是今年年初开始的,他总骗我说,他学业繁忙,放假也要留在学校,我信了。我去看他,他又不让,推脱忙。好不容易等到了暑假,我擅自去找了他,他变得很瘦很憔悴,我也没多想,只当他学习太累了。”
“直到不久前,他被一群陌生人送回来,包括他——”杨子辉声音停了一瞬,非常用力地呼吸,才得以继续说话,“他被开除的消息。”
“那可是煜大,名列全球前五十的高等知名学府,在那样尊荣的地方,他竟然会染上毒/瘾,我当时根本不相信,可是诩诩跟我说,他交往了一个追求他很久的Alpha学长,对方细心周到,还在他有一次忘记带抑制剂,在公众场所陷入发情时救了他。他说他喜欢那个学长,答应了和对方交往,那个学长每次给他注射的抑制剂都很贵,也让他很舒服,他说在他离不开那个学长的时候,对方却又喜欢上了别人。”
“他忘不了学长,也忘不了学长给他注射的抑制剂,他对那个学长纠缠不休,最后,他被人举报吸/毒,被开除学籍退了学。他回来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频繁陷入发情期,我给他买的抑制剂,对他一点效果没有,我只能去找了黑中介交易,买了一些他需要的。”
他抬头,看着闻凇意,很无助地说:“你知道,有一次我上完班,半夜回家,发现地上扔了好几支注射器,还有一个陌生的Alpha和我弟弟躺在一起......我弟弟以前,连和Alpha说句话,都会脸红很久。现在却学会了滥交,我不敢再让他乱来,我只能辞职,寸步不离盯着他,哪怕出门也要把他绑着。他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那个学长造成的。”
杨子辉说到最后,对对方几乎是咬牙切齿,恨到了骨子里。
闻凇意看他被仇恨爬满的面孔,心想,那样一个笑容灿烂、热于助人的青年,以后恐怕再也看不见了。
这幢小楼,地理位置差,即便在室内开了灯,也昏暗难辨,闻凇意不看时间,几乎无法确认时间流逝,口袋手机嗡嗡响了几声,他知道是裴渡,他没有理会,拍了拍杨子辉肩膀,出了门。
踏出巷口那一刻,他仿佛从窒息里解脱,吆喝声与训骂声交织在深巷里,狗吠声与小电驴鸣笛声相互应在街头巷尾,转瞬化为嘈嘈市井烟火。
闻凇意没有走远,挑了家牛肉面馆,打包了一份拉面一份卤牛肉,折返。
杨子辉看他去而复返,红肿的眼睛有着不知所措。
闻凇意把面放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筷子塞进他手里:“先吃饭吧。”
杨子辉已经很久没正常吃过一顿饭了,不是随便吃点东西对付,就是饿得胃疼才响起吃饭,这回滚热的面条下肚,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些。
闻凇意看着他吃,不经意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子辉摇摇头:“我不知道。”
闻凇意提议说:“把他送入戒断中心吧,虽然痛苦,但至少是暂时的,一辈子看不到希望,才会痛苦,我觉得,你弟弟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这样。天之骄子成了烂泥,谁也接受不了。他思想被控制,但意志应该还未被打败。”
“我弟弟确实是天之骄子,从小就很聪明。”提到以前的弟弟,杨子辉不自觉笑了一笑。
闻凇意盯着他笑容看,那是个下意识自己也未觉察到的,由内心发出的,不受控制的微笑。
闻凇意今晚见他这么久,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闻凇意点了点手臂,突然说:“那个煜大的学长,叫什么名字?”
杨子辉想起了自家弟弟被一群人扔在家门口,弟弟一言不发,甚至只字不敢透露,就直觉对方来头一定不小。
他握着筷子,良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弟弟一个字也不肯说,他哪怕用最恶毒的话骂我,也不肯说出对方的身份。我想找对方要个说法,我都找不到人......我恨那个人,我恨他啊,他毁了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