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抬说:“谢谢。”
高峰提了一句:“渡哥你怎么知道教室没换新水。昨天大家都忙着表演,根本没人换,不过隔夜的水喝不死人,我们都喝了。”
闻凇意:“……”要你多嘴,烦人。
说起谢谢,高峰同桌女Alpha连忙转过来说:“闻凇意,还没好好谢你呢,玫瑰真好看,我也取了一支带回家了。”
女生们七嘴八舌说谢谢,闻凇意澄清说:“该谢谢裴渡,是别人送他的。”
他不想再把自己和谁扯上关系。
裴渡坐他身边,瞅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闻凇意又抽了张纸,摁在鼻子,低头刷卷子去了。
中午放学,班上冲刺食堂的冲刺食堂,往校外跑的也丝毫不慢。
倒是闻凇意因为将早上偷偷赶的作业一顿分别收拾,慢了一步,顿时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渡问闻凇意要吃什么,闻凇意鼻尖都要被擦破皮了,揉着有点疼的鼻子,闷声说:“吃食堂。”
“你还在生病,不能吃食堂,我让小吴送家里做的。”
闻凇意又揉了一把鼻尖:“裴渡,我十八岁之前都是这么过的,以后我也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并不会因为生病就不能吃这些。你让小吴带你的就好,我马上去食堂吃,不用管我。”
裴渡闷不吭声跟在他身后,闻凇意走至半截,脚步顿住,他不喜欢裴渡又伪装成这样,他明明就不是这样。
无论是前晚恶劣的他,还是之前的恣意妄为、说话刻薄、桀骜不驯的他。
这些才是真实的裴渡。
他很厌恶裴渡的伪装。
这只是和黎括一样,用来捕猎他、戏耍他的面具。
“怎么不走了?再晚些就没菜了。”
闻凇意低声说:“你没必要吃食堂。”
裴渡听了这话,抬手扯了扯他校服后领,霸道说:“那你也不许吃。”
闻凇意往前走了一步,挣脱他手解救了衣领,漫不经心说:“以后也迟早要吃,我们协议结束,我可能连吃食堂的饭菜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裴渡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不舒服,他将这股不舒服从心里摘出来,强势说:“协议不结束不就行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我可以让你一辈子都吃山珍海味。”
闻凇意指尖发凉,呼吸微微凝滞,他扯了扯唇,发现扯不出笑,指尖在口袋里用力搓了搓,也无济于事,冷得感知不到体温。
“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必须结束。没有什么协议是可以签订一辈子的。婚姻关系都能随时解除,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小打小闹。”
这句话,成功让裴渡阴沉了脸,像是下一秒随时会丢下他走开。
闻凇意舔了舔唇,埋头往食堂走。
但身后依旧跟着脚步声。
食堂去晚了,剩下炒得发黄的青菜、清汤寡水的土豆炖排骨、只见水不见西红柿鸡蛋的西红柿蛋汤……
比比皆是。
闻凇意打了份土豆排骨,又打了份清炒西蓝花,就再没兴趣了。
他挑了个座位,拿汤拌了米饭。
对着打着菜是一点胃口没有。
闻凇意对着剩下两道菜,下意识看向裴渡,对方坐在他对面,筷子夹着米饭,愣是也没碰一下菜。
闻凇意在心里哂笑,心说这到底是惩罚谁呢。
裴渡吃完了米饭,放下筷子,看向闻凇意。
闻凇意摸了摸还饿着的肚子,勉强吃完了西蓝花。
“吃完了,走吧。”
去得晚也有好处,至少餐盘不需要收了,直接摆那等人来收就好了。
推着清洁车擦桌子的大姐对着两人剩下的餐盘,嘀咕说:“光吃饭不吃菜,什么毛病。现在小孩子,一点不懂节约。”
闻凇意听到了:“......”
他相信裴渡肯定也听到了。
回到班级,已经陆陆续续坐了几个同学,趴在桌子上午休,闻凇意打算也趴一下,但突然想起来,他帮裴渡借阅的作文赏析还没还,主要是借阅了,裴渡根本看都没看,白白在他书包里躺了好久。
他弯腰从书包里翻了一遍,找齐了书,连带着把补完的作业,一起给搂着起了身。
裴渡翘着椅子脚发信息,看见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视线收回,没问什么。
闻凇意都走到门口了,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折返座位,从桌肚里取走了装着保温杯的纸盒。
裴渡拦截,修长指节抓住了纸盒另外一头,略带委屈地说:“你答应了要给我。我的。”
闻凇意撩起眼皮看着他,黑色眼珠凝着一层冷淡,堪比教室外呼啸刮来的寒风,他先松了手,低声讽刺说:“大少爷什么都不缺,难道还缺一个保温杯。”
裴渡不爽他要把奖品送给别人,指责说:“是你主动答应要送我,现在又反悔要送别人,我要本该属于我的,却成了我什么都不缺,你什么时候开始言而无信的。”
闻凇意看他漂亮的矢车菊蓝眼睛被委屈覆盖,有一种无言的畅快。
就好像幼稚地想,你那天晚上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我也要欺负回来。
这样才扯平,这样才公平。
同学又进来两个,闻凇意不想干扰到旁人休憩,他平心静气地说:“裴渡,我现在连自己的物品都没有做决定的权利了吗?我反悔了不可以?我不想送你,我也不要送你。如果你执意要,那你赢了。”
他小声、有些恶劣说:“但你需要知道一点,我不是真心想送给你,我以后也不会有真心想送给你什么东西,不会再有了。”
裴渡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手指仍固执抓着保温杯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