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凇意:“哦。”
等待期间,闻凇意回到了床上,裴渡靠在窗边,他想靠近一点,碰一碰对方低垂的眼帘,亲一亲对方紧抿的唇瓣,抱一抱对方单薄清瘦的身板。
但他好像没法这么做了。
最终,裴渡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小提琴对你的意义不一样,如果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闻凇意抬起头,黑色眼睛如同月色下的湖面,明亮平静:“嗯,我知道了。”
这不是裴渡想要的答案,他甚至期待闻凇意能朝他发泄,无论是无可奈何的讲道理,还是一脸头疼地控诉他无理取闹。
电话响了,裴渡去接了电话,进来时,没一会儿,臂弯挂了件风衣外套,他把手伸给床上的闻凇意。
闻凇意望着他伸来的手,慢慢握了上前,裴渡冷硬的眉眼倏然一软,有些雀跃。
他把风衣披在了闻凇意身上:“其实发烧也不是很严重,反正你身体再有不舒服,我叫家庭医生也一样。”
穿过走廊,少了白天的嘈杂,在等下行电梯时,闻凇意从镜面里看了眼自己。
裴渡身材高挑,风衣到他身上,也就堪堪到小腿,到了闻凇意身上,闻凇意垂下眼恹恹打量了一眼,长及脚踝,心说:这是侮辱谁呢!
转而又一想,他好像没有什么外套,就两件穿了三年的轻薄羽绒服。
进电梯里,厢梯就他们两个人,闻凇意突然喊了裴渡名字。
在裴渡看过来时,他忽而又觉得问出那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很艰难。
裴渡等了半晌,没等来后续,就说:“怎么了?”
闻凇意小声说:“我得了第几名?”
裴渡笑着说:“第一名。奖品是保温杯,和老师们手里捧着的那种,一模一样。”
闻凇意想了一下,说:“这样啊,保温杯不适合你,我要换个人送了。”他想把保温杯送给任静。
“不行,说好了是送给我的,谁也不能送,只能送我。”
闻凇意撇开眼,说:“我反悔了,我不要送你。如果我连处置自己东西的权利都没有,那当我没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电梯气氛,在一瞬间,打回了原形。
......
小吴早已经习惯了,车里的气氛冷得比窗外还可怕。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坐着,中间的扶手箱像一道天然屏障,划分了信号不通的两块区域,以至于他们互不干扰,也难以沟通。
凌晨的繁华都市,也逃不过冷清,冷暖交织的灯海沿着道路,蜿蜒成片。
闻凇意歪着头看着车窗外,灯光如水般温柔流淌,柔和地在他侧脸投下一片移动光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将电梯里的沉默蔓延到车里,再从车里蔓延到家时。
裴渡突然说:“你在电梯里,想和我说什么?”
闻凇意脑袋下意识空白了一下,慢吞吞才想起来。
他想问裴渡:如果是莫瑜,你也会摔他的小提琴吗?也是在不清楚小提琴重要意义的前提下。
可这没有必要问,答案就摆在那了。
他何必自讨苦吃。
他换不来尊重,又何必亲口问这种将尊严往外丢的问题。
“没有。”
裴渡嘴巴张了张,最终沉默抿着,唇线绷得很紧。
小吴悄咪咪窥了两人一眼。
这他妈哪是霸道总裁爱上契约替身情人剧本。
他家少爷分明拿的是,受气金主爱上嚣张替身剧本。
……
回到家,闻凇意头也不回上了二楼,把门一锁,窗帘一拉,灯一关,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然而他一点睡意没有,脑子里全是昨晚上的事,堆砌的快要把他脑子给塞爆炸了。
他没想到,他会被黎括的单纯给骗了,也没想到,裴渡会偷偷亲他……
于是,干瞪着眼熬到五点多,好不容易想睡了,天亮了,闹钟又该响了。
……
闻凇意一脸憔悴疲倦地去了学校,时不时还会打一声喷嚏。
高峰没想到他真感冒了,还请假了一天,看他抽着纸巾摁着鼻子,一边还抓着笔赶作业,连连感叹:“惨惨惨,肯定是前晚表演感冒了,都怪学生会那班人,为了拍照,硬是让我们穿得跟夏天一样,他们自己穿得比狗熊都多。”
闻凇意用很重的鼻音说:“照你这么说,女主持岂不是惨,露胳膊露腿的。”
“嘿,你还别说,女主持也跟你一样,一回家就发烧了,昨天也请假了。”
闻凇意笑着说:“那我比人家女孩子都不如。”
高峰把他赢得奖杯递给他,努了努嘴:“你的,准备留个纪念,还是送谁啊。”
闻凇意把纸巾往身后的垃圾桶怼,把盒子装进了桌肚:“别操心我,你奖品是什么?”
高峰愤愤不平说:“一盒水笔。真踏马抠,老子牺牲那么大。”
闻凇意又无意识咬着笔头,微微眯着眼笑:“笔用的快,也算帮你减少开支,这也有埋怨。”
高峰摆摆手,语重心长说:“你不懂,我和张赢的丑照已经传遍学校了,我打算毕业就吊死在班门口,好让老任以后不再去荼毒新一届学生。”
张赢受他牵连,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在一旁没好气说:“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多话,老任也不会手痒。”
高峰:“……”那是手痒吗?不,那是手残。
闻凇意昨天落了一堆作业,也没空闲聊,低头赶作业了。
裴渡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杯药,搁置在闻凇意桌角,低声说:“凉了记得喝。”
教室有饮水机,他不懂裴渡跑别地去倒热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