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阳并不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正义凛然的人。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救世主,也拯救不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不幸者。
所以他深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女人再一次走进那扇房门,走进黑暗。就像过去无数次面对自己的家庭一样。
很多年前当他拥有了足够抗衡父亲的力量,想拉自己的母亲脱离苦海的时候,后者却只会胆小懦弱地依附在男人身后。她被那愚昧封建的思想禁锢荼毒了半辈子,哪怕丈夫如何暴力对待她,她也不敢反抗,更不敢离婚。甚至为了所谓的脸面,她还会让顾成阳去向挨了揍的父亲道歉。
在南城度过的十七年里他悟出最深刻的道理,即是自己没有办法拯救别人,因为有的人根本就无可救药。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追的她,那时候她家里人看不上我,硬是让她嫁给了别人,结果她嫁进那家人还不到五年,就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婆家赶了出来。现在她40岁了,没有别的男人想要她,也只有我,前两年拿了八万八彩礼去她家里提亲,她爸妈过去瞧不上我,那时招待我的时候那叫一个热情,脸都要笑僵了,没两天就让她嫁给了我。她爸妈拿了我的钱给家里盖房子,你觉得她会和我离婚吗?不会的,她不敢。”那男人痞痞地站在门口,说这段话是脸上得意洋洋,他对顾成阳说,“都是男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顾成阳已经不打算与他纠缠了,退回半步微微扬了扬头朝他示意,神情淡漠。
男人本想就此让开堵住的路,却犹豫片刻脸上露出一个嘲讽又同情的笑容。
“我说像你这么大的年纪的男生,怎么没见你你往家里带女人?凭你这长相,想跟你结婚的工厂小妹,不是一抓一大把?你要是能言善道几句,就连女大学生也能泡到吧。”
说罢男人鄙夷地撇了撇嘴,“整天和一个不男不女的精神病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我劝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成阳揪起衣领,这股力量不容反抗,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随之而来的是背部的剧痛。
夜里七八点的居民楼门口昏暗无声,只有楼道里一盏微弱的声控灯因周遭的动静忽明忽灭。
眼前那张老实面孔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骇人与冰冷,男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我亲爹八岁的时候打断了我一条腿,我一直记着,记了很多年。十四岁的时候,也同样打断了他一条腿,后来他看到我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顾成阳手背上的青筋骤然暴起,越发用力揪起他的衣领,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我和谁混在一起连他都不敢管,你算什么东西,跟我说这些话。”
许是没料到这个一向沉闷的年轻人会有这般反常的举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男人立刻低了头。
“……行行行,你当我没说过这些话,你松开我好吧?”
那男人许是被他眼底的阴鸷吓到了,等到顾成阳松开手后,他立刻后退两步连摸带爬地走上了楼梯。
顾成阳站在原地,总觉得自己身上沾上了难闻的烤烟味,所以他等着身上的气味完全淡去才走上楼。他走到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等收拾好心情,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想要伸手去开灯,却被一双手拉进了屋内。
林研抱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嘴唇。在黑暗中,顾成阳先是错愕地睁大眼,不明白林研此刻在搞什么名堂,紧接着他就在这柔软的交融里渐渐失了智。
林研压着他吻了很久,久到骤然松开时因短暂的缺氧而喘上了气。他搂着顾成阳的脖颈,说话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气声。
“等你很久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在顾成阳的后颈上用力掐了一下,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语气却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成阳垂下眼,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下一刻林研掀起他身上的衣服,手指摸索着往上,与他的腹部、胸膛温柔触碰。
如果说他的动作像是一条灵巧的鱼,顾成阳此刻就像是溺毙在大海里的愚蠢人类。
林研洗过澡,顾成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他的头发又长了不少,自然垂落在靠近胸膛的地方。顾成阳搂着他的腰间,摸到不同往常的滑软面料,这才注意到林研穿的是新衣服,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扣子只随意地系着几颗,隐约露出白皙的胸膛和锁骨,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林研半蹲下去,在靠近沙发的地方摸索着拿起装着两个盒子的塑料袋。
“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别用没有措施当借口。”林研贴着顾成阳的胸膛,靠近对方的耳垂轻声说着,他的气息炙热,语气却越发阴冷,“否则我就把你那东西切了,让你亲眼看着我跟别人上床。”
丝丝热气入耳,即使知道林研这么说是玩笑话,顾成阳却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他蹙起眉:“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我就把你的手脚都折断,让你这辈子也没办法走出这扇门。”
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燃烧的欲火,顾成阳扣住林研的肩膀将他抵在门板上,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研胸口处的衬衫扣子随着顾成阳的动作滑落,他把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在意自己裸露在外的半边肩膀。他的模样温和柔软,像是顺从极了,可自下而上望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仰视的意味,也并没有因为顾成阳威胁的话语而起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