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荀月眼皮一跳。
什么篓子?
不会是她不小心闯进颍国公世子的房间然后被诬陷爬床那事儿吧?难不成他盯上自己了?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京城里都传,那位世子性子古怪,谁沾谁死。
他讨厌的人……如果是三更讨厌的,那此人不会活到五更。
他喜欢的人……不好意思,这世上没有他看得顺眼的人。
惹到这位世子爷,算是引燃原子弹了。
李荀月正在想选什么死法最不痛苦,却见潘氏领进来一个年轻伙计,伙计身上的褂子印着“平安钱庄”四个字。
他举着一张契约书,高声喊道:“谁是李荀月?你在京城的平安钱庄贷了五百两,请问何日归还?”
她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
当初甄府真正的小姐甄珠回府后,李荀月处境尴尬,只能想到靠嫁人来寻得锦衣玉食的庇护。
塑料姐妹花撺掇她,要想嫁得好,首先要舍得投资自己,打扮自己,美丽的她才能遇见高贵的他。
李荀月一时小脑萎缩,毫不犹豫跳入消费主义的陷阱,拿着尚书府的腰牌去平安票号借了五百两。
等等!五百两?!
她刚呼出的那口气又退回了胸口,一阵头晕目眩。
按照契约,一年的息钱是印子钱的百分之三,还款十年即一百二十个月,等额本金,每月交还平安钱庄的月供约莫四两八百文钱。
要知道,寿县不比京城,普通家庭一年的嚼用也不过十两银子。
比现代的房贷还狠!
钱庄的伙计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要债困难,少不得要恐吓两句。
“别以为离开京城就万事大吉了,咱们钱庄在大梁有二百一十家分店,人到哪儿,契约就跟到哪儿!”
李荀月哎哟一声,“哪儿有的事儿,我怎么会不还钱呢!大哥您先坐会儿喝口茶吃点东西,我去拿银子。”
说着还用手绢将院中的石桌石椅擦了擦,尽显真挚。
伙计瞄了一眼李瑜,见对方并无表示,遂安心入座,“别耍滑头!”
李荀月从厨房端来一碗葱油面,又布了碗筷,“大哥匆忙赶来,想必还没有吃晚膳。小女家中也只有这些家常小菜,不嫌弃的话请您用些。”
伙计觉得自己在这种小门小户讨口吃的十分掉价,正想拒绝,但葱油面的香气一阵一阵涌入他的鼻腔。
罢了,想必这丫头也拿不出银子,一碗面就当是拖欠还款的利息吧。
在他吃饭的间隙,李荀月被肴娘拉回了屋子。
“娘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你先给他,之后我再想办法。”肴娘一边说,一边开始掀被褥。
李荀月赶紧拦住她,“别别别,那钱您留着,我自己想办法。”
主要是掀了也找不到……
李荀月从衣柜里取出一根银簪,这是原主从京城带回来的唯一首饰,一直没舍得当掉,准备留着打扮自己嫁个好人家。
“大哥,这银簪先抵一部分,下个月我会按时还钱的。”
伙计解决完面条,还觉得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这丫头不仅长得好,厨艺也这么好。
他掂了掂簪子,语气比之前温和了几分,“这簪子值个五两,每月还四两八百文即可,多的咱也不要。”
说罢在桌子上放了两串钱。
李瑜拦住他,“就这么放过他了?”
伙计道:“人家还了钱,自然没有追着不放的道理,平安钱庄又不是地痞流氓。”
再说了,他还想下次再来讨口吃的呢。
李瑜面色难看到极点,待伙计走后,冷冷瞧着李荀月,“你哪儿来的钱还债?又把自己卖给哪个男人做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