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葱似的手指终究没有戳到小蛇的脑门,谢拂慢慢收拢起手指,眸色微微发沉,竟不曾想在小蛇眼中,伸过来的哪里是手指?
分明就是美味佳肴,竟胆大包天,弓着身子蓄足了力,然后跟箭似的,嗖的一声弹飞出去,啪叽一声,扑在了谢拂的手背上,蛇尾巴快速一勾,紧紧缠住手腕,努力张着殷红如血的嘴,贪心地想一口把谢拂的整只手全部吞进嘴里。
可小蛇的嘴哪怕再怎么张大,至多也就核桃大小,勉勉强强能容纳谢拂的三根手指,当细小的牙齿,再一次陷进谢拂的皮肉里时,谢拂眸色更深,这一次没有再惯着他,一把将小蛇扫了下去。
可怜小蛇什么也不清楚,迷迷糊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就看见那道白影转身走了。
小蛇一急,到手的美食怎么能说飞就飞?
急急忙忙在地上游,尾巴摆起来的弧度在夜色中都出现了残影,情急之下口吐人言,张口就是一句:“大坏蛋别走!”
大坏蛋?
谢拂脚下微微一顿,心里冷笑,自己何时多了这么个外号?
看来是他素日里待这个小徒儿太好了,竟让他如此这般不懂规矩,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不过小徒儿此刻神志不清,谢拂也不打算跟他计较,秋后算账也为时不晚。
冷冷一挥衣袖,抬腿继续往回走。
小蛇身子短,山道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块,纵然他是条蛇,可也怕疼啊,腰腹底下又是蛇比较薄弱之处,游了几丈远就不游了——有时候学会放弃,也是一种智慧。
原地一趴,小蛇眯瞪着眼睛,也不盘着身子,细细长长的一条横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难受。
腰腹下面好胀,又热又胀,感觉快要炸开了。
这种感觉曲京元不陌生,毕竟他生前是蛟龙,哪怕是条宝宝蛟,也早早就经历了发|情期,和别的动物多在春天发|情不一样,蛟性|淫,发|情不挑时候的,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半年都在发|情期度过。
每每发|情期到来时,小蛟就难受得吃不下,喝不下,夜里辗转难眠,无法入睡,腰腹下的那两根玩意儿硬得跟钢铁似的,他一开始不懂,还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吓得变回原型,一头扎进龙巢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还打算咬咬牙,一剪刀卡擦下去,把突然冒出来的古怪东西剪掉,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下去手——他怕疼。
魔尊就用爪子,轻而易举将他提溜出来,往他那里瞧了瞧,然后就哈哈大笑,笑得小蛟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长大的标志。
“可是不舒服啊。”小蛟当时用爪子挠挠头,额间一对短短的龙角都因为难受,而散发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诱人极了,嘟囔着说,“我不想长大了,能不能割掉?”
“傻元元,你怎么是一只笨蛟?要是把这东西割了,你就成太监蛟了!”魔尊当时哭笑不得,还用爪子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什么是太监啊?”曲京元当初懵懵懂懂地问,“是不是变成太监蛟了,哥哥以后就不喜欢元元了,要把元元打死,然后砍成一段一段的,把尾巴肉捣碎了做成肉饼吃啊?”
魔尊当时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就算要做肉饼吃,也不会用你尾巴上的肉啊?当然要用元元肚子上的肉,肥肥嫩嫩的才好吃。”
把曲京元当场吓得嗷嗷哭,扭着圆乎乎的身体,大喊着,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如今回想起来真就如梦一场啊。
曲京元想用爪子揉揉眼眶,可蛇哪有爪子?
他讨厌现在的身体!
一点都不漂亮!
细细长长的一小条,丑了吧唧的颜色!绿油油的一条,他是什么菜青虫吗?
丑死了!
不仅没有锋利的爪子,连漂亮的龙角也没有!
更让曲京元觉得不满的是,他才在地上趴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用看光嗅就知道,雄蛇发|情时特殊的气味,吸引了附近不少雌蛇。
曲京元嗤之以鼻,对蛇啊蟒啊根本不感兴趣。
他可是高贵的蛟!
怎么能跟低贱的蛇在一起逍遥快活?更何况还是一群没有开灵智的凡间蛇,如果他和这种卑贱的蛇一块儿玩的话,只会拉低他的身份,若是日后被魔尊知道了,一定会戳他脑门,满脸恨铁不成钢地骂他是笨蛟!
曲京元知道自己不聪明,甚至有点笨。
魔尊义兄说这不怪他,说他生来就六识不全,能平安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反正也不指望他以后有什么出息作为,就让他安安心心待在魔尊身边混吃混喝就行了。
因此,曲京元一直没什么远大志向,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不能再稀里糊涂混日子了,如果不能杀了谢拂,那么二十年后的悲剧就会再次上演。
曲京元摇了摇蛇尾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手刃谢拂。
魔尊曾说,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意思就是说要能屈能伸。
大仇在前,个人耻辱先放一放,曲京元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之后,深呼口气,摇晃着尾巴,往草丛里游了过去。
他得挑几条看得过去的小雌蛇交|尾。
第二十三章:都怪谢拂,让蛇蛇丢脸了!
可凡间的蛇大多身材不好,颜色不正,长得也丑。
曲京元挑来挑去,总是挑不到合眼缘的,要么觉得尾巴太细了,像蚯蚓一样,要么就是嫌尾巴太短太粗,像大棒槌,甚至挑剔到嫌小雌蛇的脑袋不够圆,眼睛不够大,吐出来的蛇信子不够长,叉分得太大,甚至他都近乎到了鸡蛋里挑骨头的苛刻程度,竟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小雌蛇说,你的牙不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