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别打我!”
曲京元这才惊觉自己任性过头了,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往地上一蹲,还抬手挡住头脸。
实则不管是现在,还是二十年后,谢拂都没对曲京元真正动过手,一定要说的话,也就前天晚上那几下不疼不痒的手板而已。
谢拂敢说,就算让他教训一个七岁的小孩儿,都绝对比打小徒儿的那几下手板打得重。
看起来……小徒儿终究是被他吓到了。
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蹲在街头委实不像个样子,等曲京元再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对着他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曲京元一看机会来了,就赶紧跳了起来,把脏水往谢拂身上乱泼,大声道:“救命啊!这个人是个坏蛋!”
“他十恶不赦,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
“拜托各位好心人帮帮忙,一起把他拿下!”
“救救我,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我娘六十岁高龄才有了我,我是家里的独苗苗,若是我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天都塌了!”
曲京元一边哭诉,一边怂恿着看热闹的众人往谢拂身上丢烂菜叶子,砸臭鸡蛋。
他知道修真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修真者,尤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不可以擅自对凡人动手,否则可是要受严刑处置的!
谢拂可不是一般的修真者,更不是一般的玄门弟子,他肯定不能明知故犯,否则日后如何能服众?
曲京元就是拿捏了他这一点,才敢这么干的,琢磨着就算不能趁乱逃跑,也能给谢拂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也尝一尝身败名裂,受千夫所指的滋味!
可他想象中的烂菜叶,臭鸡蛋是一点没瞧见,围观百姓看了看声嘶力竭哭诉着的少年,又看了看神情淡漠,一身锦衣玉带的青年,一位不知名的过路大娘,非常友善地询问谢拂:“这是你家弟弟?”
谢拂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儿子了?”
这回谢拂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大娘就以为他俩真是父子了,便对谢拂传授起了教儿经验,总结来说一个字,打!两个字狠打,三个字重重打!
曲京元瞬间哑巴了,下巴几乎都快惊到地上来了。
搞什么鬼?!
谢拂一句话都没说,他在这又蹦又跳,又哭又闹,演得累死累活的,结果围观的百姓不仅不帮忙,还瞎出主意?
“我们不是父子!我,我都不认识他!”曲京元大声道,“他,他就是个拐卖小孩儿的人贩子,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快报官,快啊!”
然而这群百姓没一个相信他的,任何人见了都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
没办法,谢拂的长相太过俊美,简直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鼻梁高挺,眼眸漆黑,五官精致端正到了哪怕趴在他脸上细瞧,都瞧不出任何一点瑕疵,无论是皮相还是骨相都难得一见,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都太过辱没他了,或许放眼整个时空,就找不出一个能与他媲美的美人来。
身姿挺拔,气质出尘,此刻长身玉立往热闹的人间街道一站,如谪仙一般不染纤尘,似明珠一般熠熠生辉,引得众人频频抬眸注视,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沉静温和,仿佛能洞悉一切。
这般的高山白雪,水中冷月,哪里像是什么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分明就是温润谦和,风度翩翩的仙长!
而反观曲京元此刻形容狼狈,一身衣服皱皱巴巴,还破破烂烂,头发也散乱得跟鸟窝一样,还一脸的孩子气,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在跟大人赌气。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该相信谁。
“我说公子啊,你看着太年轻了,想来不太会教孩子,我可跟你说啊,这个孩子啊,尤其是男孩子,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得时不时给他紧紧皮子,否则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热情的大娘又在传授育儿经验了,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应是。
“就是说啊,男孩子皮实得很,打几下又打不坏,不像女儿家,娇娇弱弱的!”
“我家儿子打小跟他爷奶,被惯得不成个样子!前年他爹把他接回家来,还敢瞪着眼跟他爹横,后来他爹气急了,将他吊起来往死里打了一顿,现在规矩多了,天天跟他爹下田锄草!”
“谁不说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听话就该打,打一顿准老实!”
曲京元简直听得是目瞪口呆,寻思着不是都说人间老百姓都“重男轻女”?
这会儿他才明白,所谓的“重男轻女”就是同样犯错,儿子重重打,女儿轻轻骂两句算了。
“来!这个给你!”一个很热情的妇人,从旁递了根细细的树枝来。
不等谢拂开口,又一个大爷从旁拦道:“哎呀!要么怎么说是女人!哪有用树枝打孩子的!”
曲京元暗暗点头,心里感动极了,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大爷!
岂料下一刻,那大爷跟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了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往谢拂面前一递,“来!用这个!”
谢拂:“……”
曲京元:“……”
想不到此地的民风如此的淳朴且彪悍,谢拂看了看递来的木棍,又看了看脸色煞白一片的小徒儿,终究还是婉言谢绝了大家的好意。
等众人散尽了,曲京元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脑袋几乎都要垂到脚面了。
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三十四章:让师尊放放血
不过曲京元并没有颓丧太久,他的人生信条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