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修长的手指,很快就染上了徒儿的温度,谢拂看着指尖泛起的一层靡红,语气颇为嘲弄地道:“你倒是生了一张爱咬人的嘴!”
曲京元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掉。
任凭他如何哭闹哀求,谢拂都没有饶过他,狠狠将他教训了一顿之后,就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人从头到脚包了起来,打横抱了回去。
众人暂且住在客栈之中,谢拂将孽徒抱回去时,刚好在客栈门口同两个徒弟迎面相遇。
二人率领一群弟子,声势浩荡地将青楼里里外外,几乎翻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寻得小师弟的踪迹,生怕耽搁了找人,赶紧回来通禀师尊。
两人见师尊面色阴沉,怀里抱着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是活的,还会动,从衣服间还落出一缕乌黑的长发,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今晚辛苦你们了,眼下夜色已深,都下去休息罢。”
谢拂冷冷落下这一句,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孽徒,大步流星往客栈里进。
身后传来两个徒儿的声音:“是,师尊。”
曲京元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两个师兄发现他不着寸缕的,被师尊包在了外袍里,身上满是不可言说的青紫斑驳。
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了,还要什么脸面?
跟谢拂的脸面比起来,自己的脸面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要能将谢拂拽下神坛,曲京元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者说了,谢拂看样子余怒未消,今晚铁定没自己好果子吃,既然前有狼后有虎的,怎么都逃不脱了,不如鼓起勇气来闹个鱼死网破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曲京元狠狠心,牙一咬,刚要扯开袍子大喊一声,岂料话还没出口,要命的地方就被谢拂狠狠掐住了,瞬间掐得他泪眼婆娑,到嘴的话也变成了破碎的哽咽声。
也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哽咽,成功阻住了两个师兄的脚步。
裴苑面色难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拱手求情道:“师尊!小师弟年幼无知,又一向蠢笨如猪,此遭被人坑骗,沦落至了风月之地,想来也吃足了教训,还望师尊高抬贵手,轻饶他一回。”
“被人坑骗,沦落至风月之地?”
谢拂回眸,抱着孽徒的手臂突然更紧了,几乎都能听见孽徒的骨头惨遭挤压的咯噔声,冷冷道,“到底怎么回事?”
裴苑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顾遥拦住了,顾遥拱手道:“师尊,我与师弟对此事的前因后果,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若师尊亲自去问小师弟?”
如此一来,既能减少误会,又能给小师弟一个狡辩的机会。
曲京元心脏咚咚乱跳,哪怕被蒙住了脸,也能清晰感受到谢拂冷得跟刀刃一样的目光,直直向他刺了过来。
闻听此言,竟难得对大师兄暗生几分感激。
但这份感激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因顾遥下一句话而破灭了,“师尊,小师弟此前下山或许是因为贪玩,但这回想来定是受人蒙骗,还望师尊念在小师弟年幼,手下留情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曲京元对他的感激就像是海上的泡沫,瞬间就消散殆尽了,心想不行不行,一定得赶紧跑才行!
他现在宁可修为丧失,被人五花大绑丢进烟花柳巷,也不愿意和谢拂共处一室!
当即又要扯开衣袍,试图向两个师兄求助,可谢拂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不仅施法封住了他的嘴,还命两个徒弟去准备泡了盐水的藤条,以及绳索和长凳。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本想再求求情,可见师尊已经转身上了楼去,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将东西寻来,放在了门口。
裴苑求情道:“师尊,小师弟到底年幼,求师尊……”
“退下。”
“师尊!”
“再不退下,就滚去罚跪!”谢拂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顾遥拉着裴苑摇了摇头,之后两人就下了楼。
曲京元裹着外袍,蜷缩在角落里,听见外面脚步声远去,心瞬间就凉了半截,等看见谢拂将泡了盐水的藤条,粗长的麻绳,以及足有曲京元腰宽的长凳施法拿进来时,心彻底凉透了。
谢拂没什么话好讲,从装满盐水的木桶里,挑了一根最粗最长的藤条,凌空甩了甩,将水珠甩干净,之后才点了点长凳,冷冷道:“过来,趴好。”
“师尊!”曲京元的眼泪没有出息地簌簌滚落下来,闻听此言越发往角落里蜷缩,哭道,“你,你听我解释啊!”
“你?”
“您,您!”
“谁准你哭了?把眼泪收回去!”
谢拂寒声道,直接用藤条隔空虚虚指着孽徒的脸。
“窝,窝不哭咯。”曲京元含糊不清地说,还很狼狈地冒出了一个鼻涕泡,他又羞又怕,赶紧用衣袍把眼泪擦拭干净,呜咽着说,“师尊,我,我胆儿小,师尊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吓我?”
“吓你?我何时吓你了?我且告诉你,这顿打是你自找的!”
谢拂面色阴寒,看着孽徒的目光如炬,布满寒锋,天知道他这么久以来都是怎么过的!
原本就因孽徒的勾引,而走火入魔备受煎熬了,须得时时跟孽徒双修才得以缓解,偏偏孽徒趁乱跑了,谢拂急火攻心之下,方寸大乱,竟被魔尊得手,受了不轻的伤。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担心小孽徒的安危,岂料小孽徒居然趁乱跑了!
这可把谢拂气得不轻,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当众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