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看了他一眼,竟同意了。
曲京元心里一喜,立马美滋滋跑去牵马,岂料手还碰到马缰绳就听身后飘来谢拂淡如清风的声音:“久坐马车确实枯燥,难得今日天气这样好。”
“林羽,你马术不精,与为师同骑便是。”
只这么一句,吓得曲京元腿脚一软,险些一头撞马身上去,他抱着白马,回转过头时满脸愁苦,“师尊,徒儿,徒儿的马术挺好……”
可在看见谢拂眼底的不容置喙时,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顿时就乖觉地闭上了嘴。
纵然不情不愿,还是不得不从。
曲京元生怕师尊在马背上欺负他,就故意拉着两个师兄,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闲话,奈何两个师兄都是胆小鬼,在谢拂面前乖得跟猫儿似的,还非常有眼力见,驱着马很快就离远了。
“师,师尊,您,您能不能别揽我揽得这么紧?”
曲京元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此刻坐在师尊前面,窄腰被禁锢得死死的,以至于他根本动弹不得。
因为距离得实在太近,他很清晰地感受到师尊的滚|烫,跟烧红的铁块似的,牢牢抵在他身后,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剑抵着他喉咙一样。
“山道崎岖难行,若为师不揽紧你,恐你一会儿直接从马背上跌下来,若是摔折了胳膊腿,你又该说师尊心狠了。”谢拂低头瞥他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
“怎么会呢?我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拽着座下的马鞍,才不会那么笨手笨脚摔下去呢。”曲京元不服气,觉得这都是谢拂的借口,说什么怕他摔下马?
分明就是处处占他的便宜,简直可恶!
当即就表示如果自己当真摔下了马,跌断了胳膊腿也同谢拂没有半点关系,只当是他自己倒霉。
“你确定要如此任性?”谢拂问。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谢拂反问他时,他都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悚感,理智告诉他,别跟谢拂硬碰硬,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可少年人的自尊比天大,曲京元哪里肯这么轻而易举就服软了,冷哼一声,非常不屑地说:“这才不是任性!”
“好,那就如你所愿。”
谢拂点点头,慢慢把手抽了回来。
腰间束缚感才一消失,曲京元就赶紧往前挪了挪,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从谢拂的胸膛处剥离出来,一手扣着座下的马鞍,一手抓紧马缰绳,还语气轻快地“驾驾”几声。
雨后空气清新,山风轻柔,道路两边的山花烂漫,下山的路是逆风,迎面就是一股扑鼻的清香,沁人心脾。
曲京元头顶的乌云瞬间就散开了,心情颇好地想唱首歌,但又不想唱给谢拂听,就轻声哼唱。
“唱的是什么曲?从前怎么没听你唱过?”谢拂问。
“哼。”曲京元把头一扭,根本就不理他,眯着眼睛继续哼唱。
这其实是他们魔界的小调,一般都是在床上唱来供人取乐的,大致意思就是让郎君不要因为自己是朵楚楚可怜的娇花,就心生怜惜。也不要因为自己的眼泪就软了心肠,请尽情地践踏我罢。
谢拂觉得这曲子很耳熟,倒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继续往前行了一段路,路面陡然变得非常崎岖难行,马儿的四蹄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一会儿往前俯冲,一会儿又猛然往前一跳。
曲京元不由“啊”的一声尖叫,饶是他几乎把手指都抠破了,还是抓不住座下的马鞍,更莫说是堪比鞭子一样冷硬|的马缰绳了,他只是用力握了一下,就被上面的毛刺扎得手疼,下意识就松开了。
第八十四章:小师弟唱歌真难听
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不被甩下马去,曲京元不得不更用力抓住马鞍,还悄悄往后挪了挪,打算把谢拂当木头桩子靠一靠。
旋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曲京元瞬间小脸通红,自觉受到了嘲讽,立马绷直了身子,死咬着牙,怎么都不肯借谢拂的力了。
奈何山路越来越崎岖,还是下坡路,马儿撒腿狂奔,浑然不顾马背上的人,曲京元被颠得东倒西歪,跟风中残烛一样可怜,歌哼不出来了,神色也大变,时不时发出啊啊啊,或者是嗷嗷嗷的鬼叫声。
裴苑骑在前面,听见他的鬼叫声,还回头斥道:“林羽!你又闹什么死动静?能不能把嘴闭上?!一天到晚就听你鬼叫唤!”
“我,我高兴!”
曲京元大声回呛,可下一刻面前的一棵枯木蓦然倒了下来,横在了眼前,不由惊叫一声,谢拂不慌不忙,一手扣住他的腰,将人稳住,一手紧抓马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前腿扬起,猛然一个飞跃就跳了过去。
落地的同时,谢拂松开了手,可怜曲京元人瘦力气小,两手抓不牢马鞍,就这么整个悬浮在了半空中,又重重跌坐下来。
不偏不倚就坐在了谢拂的怀里。
耳边响起谢拂沙哑又吃痛的闷哼,隐隐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痛快。
“师尊是故意的!”曲京元摔得屁股疼,两手抱住谢拂的手臂,回眸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故意颠我,好让我摔下去,摔断胳膊腿,变成小残废!”
谢拂觉得孽徒此话好没道理,当即冷冷一笑:“若为师想让你变成小残废,你早就是了,何须这般拐弯抹角?”
“谁知道你呢?兴许你……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马儿疯了!”
马背突然更颠了,吓得曲京元赶紧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谢拂的手臂,怎么都不肯撒手。
谢拂也不惯着他,狠心将手臂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