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京元暗暗撇了撇嘴,自己再不下车走走好好透透气,非得被活活憋死不可。
天知道谢拂是什么毛病,要一直抱着他睡,害得他就算睡醒了,也压根不敢睁眼,身子直挺挺的,手脚都麻了。
“都是因为二师兄嘲笑我,所以才害我打喷嚏的!”他恨恨地说,把火气往裴苑身上撒。
裴苑不比他大几岁,也从来不知道让他,冷笑道:“只怕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背地里遭人骂了罢,自己不知道好好反省,反倒把脏水泼我身上来了!”
曲京元做的亏心事那可太多了,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还真不知道裴苑阴阳怪气指的是哪一件,正巧大师兄走了过来,向师尊拱手后,才笑着打圆场,“或许是谁想念小师弟了,也未可知。”
“他这么混账,谁会私底下想他?”
裴苑双臂环剑,见小师弟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袍,披着嫩黄|色披风,看起来像只漂亮的金丝雀,因为跟他斗嘴气得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竟说不出的可爱,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圆又大,看起来水汪汪的,跟姑娘家似的娇娇俏俏,就忍不住继续逗他,“我看莫不是他从前得罪过什么人,正背地里唾骂他呢。”
“怎么没有?”曲京元一气之下,脱口而出,“我也是有人喜欢,有人想念的好不好?”
“哦?那我倒是想听听,到底是谁喜欢你,谁私下念着你?”裴苑笑问,“莫不是你从前在外四处留情的老相好罢?”
“才不是什么老相好,他是我……”呃,话音戛然而止,感受到身后蓦然传来两束火辣辣的目光,曲京元瞬间挺直了后背,只觉得如芒在刺,当即就非常生硬转了话锋,“关你屁事!你管好自己罢!”
“师尊,大师兄,你们瞧,小师弟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莫不是被我猜对了?”裴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若有了心上人,何不大大方方说出来,兴许师尊会同意呢。”
曲京元恨不得把黑心鬼的嘴巴缝起来,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看见谢拂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再说了,自己就算大大方方说出来了,谢拂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说不准会立马抽剑把他活劈了。
毕竟自古以来正魔不两立,谁让他如今是谢拂的徒儿,名门正派的弟子呢?
昨夜下了场大雨,眼下天气终于放晴了,山道泥泞不堪,一时间倒也走不了。
弟子们大多受了点皮外伤,稍作包扎,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裴苑和顾遥昨晚遇见的那具死尸,此刻正被捆尸绳紧紧捆成了粽子,曲京元好奇地凑过去瞧,就见是个青面獠牙,身材枯瘦的行尸,当即就没了兴趣,撇撇嘴道:“怎么这么丑啊。”
胸肌扁扁的,屁股窄窄,丑。
“你年纪小小的,倒是喜欢以貌取人,这可不是普通的行尸,而是铁齿钢牙的傀儡,若把你的手塞他嘴里,能立马咬断,比钢刀还快。”裴苑嘲笑他。
“你这个人心眼真黑,你怎么不把手塞他嘴里?”
曲京元心眼小,气得腮帮子又鼓了起来,知道自己吵不过他,就悄悄拉了拉谢拂的衣袖,等谢拂眼尾的余光瞟过来时,就赶紧努嘴,意思是帮我快帮我。
谢拂淡淡道:“你嘴怎么了?”撅得跟油壶一样。
气得曲京元甩开衣袖,双臂环胸,忿忿道:“没事!”
裴苑嗤的笑了一声,解释道,“比尸不仅力大无穷,身体还如钢筋铁骨一般,等闲法器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还将自己昨夜被抓出了道道白痕的命剑,展示出来。
曲京元看了看剑,又看了看地上的傀儡,最终把目光悄悄落在了谢拂身上,心想谢拂的手劲儿也很大啊,能把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当小鸡崽儿一样提来甩去的,不知道让谢拂和这傀儡扳手腕,到底谁会赢呢。
“好在昨晚有惊无险。”大师兄依旧有些心有余悸,“这种傀儡怕光怕火,我与二师弟便用明火符朝他身上打,总算是降服了。敢问师尊要如何处置?”
谢拂道:“留着也是祸端,直接一把火烧了便是。”
一群弟子纷纷去捡柴火,堆成一座小山后,顾遥施法将傀儡架在火上,其余人纷纷往上掷黄符,伴随着轰的一声,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曲京元看着眼前的火海,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二十年前,魔界惨遭屠戮四下一片火焰的画面,不由眸色一沉,暗暗攥紧了拳头。
“怎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没抓到那个貌美如花的邪祟,觉得有点失落?”
裴苑一直悄悄偷看小师弟,越看越觉得小师弟如今真是人比花娇,就总想出言逗逗他。
曲京元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呛:“我有什么好失落的?那邪祟再美,难道还能美得过咱们的师尊?”
“说得也是。”
只不过裴苑不太喜欢师尊那种冷艳高贵,如神明临世一般的山巅白雪,总觉得太高不可攀,也太生人勿近了,没点鲜活气。相反他更喜欢明艳动人,天真烂漫的,当即心里暗暗有了点比较,觉得小师弟比那邪祟美多了。
谢拂闻听此言,手心蓦然一紧,表面虽依旧淡然自若,但眼尾的余光却悄悄瞥向小徒儿,唇角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了。
众人原地稍作休整便再度上路了。
曲京元不想再坐马车,天知道谢拂的瘾有多大,恨不得把他活活钉死在马车里,当即就表示自己要出去骑马。
还特意在所有人面前提,态度相当强硬,大有一副谢拂不答应,他就往地上一扑,直接学三岁小孩儿满地打滚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