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但他故意把马车往更崎岖的山道上拐,一手拽紧缰绳,一手狠狠抽打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撒腿就跑。
吓得翠翠惊呼一声,如弱柳扶风般顺势往曲京元怀里一倒,直呼好害怕,实则故意试探马车里的谢拂,看看谢拂到底对自己的徒儿是否有情。
曲京元下意识想将人推开,可旋即一想,谢拂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一直把翠翠留在身边,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或许老东西是存了既要又要的心思呢?
这可不行!
就算自己和谢拂之间有血海深仇,早晚要杀了谢拂,但不管怎么说,在此之前他绝不允许谢拂心生二意!
哪怕只是想想都不行,想也有错!
于是乎就顺水推舟,一来试探试探谢拂的心思,二来好让谢拂知道,这个翠翠不是正经姑娘,活脱脱就是只骚狐貍,惯爱勾引男人,好让谢拂对翠翠心生厌恶。
“你小心些,可千万别摔下去了!”曲京元并未将人推开,反而假模假样关心起人来,还刻意提高了声儿道,“你生得这样美,若是不小心伤到了漂亮脸蛋,可就不好了,来,往我这边挤一挤。”
边说边挪了挪位置,故作无意地用胳膊肘,挑开了一角车帘。
马车里光线昏暗,只隐隐能看见一道白影正在最里面盘腿打坐,此刻双眸紧闭,面色平静,犹如一座冰雕,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车行得很快,迎面吹来的山风宛如洪水般倒灌进了马车,吹得厚实的车帘晃动不已,犹如城墙上悬挂的旗帜。
曲京元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心道,装,你就继续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当即就故作关切,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翠翠披上了。
“山里风大,天气凉,看着像是又要下雨了,莫要着凉才好。手怎么这么冰啊,跟死人手似的,快点揣我怀里捂捂。”
“多谢林公子关心。”
翠翠低眉顺眼地道,实则心里暗暗鄙夷,自己的傻儿子呦,居然还有两副面孔呢。
他此前还当傻儿子不近女色,是个不开窍的蠢猪,眼下才知道笨儿子是口嫌体直,只怕不喜欢清纯无害小白花,就喜欢会卖弄风情的骚狐貍精。
正好自己现在可以顺便试探试探,看看傻儿子究竟是喜欢男色,还是喜欢女色。亦或者是男女不忌,随了魔尊这个亲爹都喜欢。
“林公子的衣服好香啊,不知寻常熏的是什么香料?竟这样好闻。”
翠翠一边娇笑,一边贴着曲京元坐,还状若无意将细长的左腿翘了过去,粉色的绣花鞋刚好就踩在曲京元的衣摆上。
曲京元瞬间就不高兴了,觉得衣服脏了,恨不得立马把被踩的衣摆直接撕下来才好。
但见马车里迟迟没动静,心疑谢拂是不是死在里面了,下意识用眼尾余光一瞥,恰好瞧见谢拂长飞入鬓的秀眉略蹙,当即心里不由暗暗一喜。
好你个谢拂,再装再装,看你还能装多久!
“我寻常不用香料的,这应该是我天生就有的体香,哦对了,你平日里都喜欢用什么香?”
曲京元故意和翠翠有说有笑的,谈的话题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琢磨就会发觉竟是如此暧|昧。
不等翠翠回答,曲京元就自顾自地凑了过去,虚虚俯首在翠翠颈边,假模假样地嗅。
他年纪小,模样也显小,个子又矮,说话还孩子气,即便是这般不知分寸的接近,也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反而给人一种天真烂漫之感。
“可嗅出来什么没有?”
翠翠问,为了让谢拂看见,还故意掀开了另外一边的车帘,声音娇娇柔柔的,像拉丝的蜜糖,言辞之间都在明里暗里勾引人。
曲京元压根就没仔细嗅,他才懒得闻女儿家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只不过是想让谢拂吃醋而已。
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暗戳戳的难受,暗戳戳的委屈,还暗戳戳的吃醋?
而谢拂却一直冷静自持,镇定自若,不动如山,像极了一座行走的界碑,仿佛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得他眼里半分。
这会让曲京元有一种自己不过是谢拂泄|欲的工具而已,未曾得到谢拂的一丝丝真情。
岂料两人都如此亲密了,可谢拂依旧不为所动。
殊不知谢拂此刻犹如身陷在烈火之中,浑身上下的骨骼和筋络,都似被打碎了重铸一般,灼热难忍,隐隐作痛。
恨不能当场扒下魔尊伪装的皮囊,再将徒儿揽入怀中,当众宣示主权。
但又不愿让小徒儿觉得师尊心胸狭隘,喜怒无常,是个眼里不能容人的妒师。
本来小徒儿就对他这个师尊,有着颇多的误解,日常双修时,还总是百般抗拒,千般哭闹,倘若谢拂再干预徒儿“交朋友”,只怕徒儿会更加厌恶抵触师尊。
年轻人自然爱跟年轻人一起玩,谢拂不能那么专横跋扈,剥夺徒儿交朋友的权利。
这不过是其一,其二是谢拂倒是要看看,小徒儿是否和魔尊串通一气。
于是乎三人都各怀鬼胎,还各自卖力表演。
力求要把目标人物逼得显露原型,岂料好一通逢场作戏之后,三人都未曾露出马脚。
曲京元心里恼恨至极,暗暗唾骂谢拂冷血无情,活像根木头!
甚至还想报复性地给谢拂戴顶绿帽子。
谢拂心火难消,心里对徒儿有些埋怨,觉得徒儿三心两意,见异思迁,嘴上说翠翠是骚狐貍,不正经的女人,岂料竟敢当着师尊的面,和翠翠谈情说爱,不过是欺他眼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