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它又跑沈谙身上去了?”
孟夏秒懂,想去追,被黎洵拉住了。
“没船了。”
水深则黑,这河流此刻一眼望去犹如一汪墨潭,弄得孟夏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挫败地开口,“是我低估他了。”
于是玄灵家书也不看,拿去就塞在季青手里。
家书被拿上来的一瞬间,金鼎消失,冲入孟夏左肩。
习惯变成自然,孟夏像掸灰尘般拍拍略微刺痛的皮肉,就随它去了。
顾彦时虽恼她吓自己,看她脸色不愉又不忍心,安慰道:“不怪你。玉符现世必见血,你打不打败他结局都是一样的。”
孟夏撇他一眼,更郁闷了,掏出两粒口香糖往空中一抛、用嘴接住了,“是啊,我就是打不破这个世界的规则。”
顾彦时看她嚼糖嚼出了咬的狠劲,意思到她这是钻进牛角尖了,赶忙拉来姜锦棠。
“那啥,刚刚我两看到了奇怪的事。”
孟夏懒洋洋的,“什么事?”
等顾彦时将银甲骷髅的事一说,孟夏的眼睛便有了聚焦。
“吊魂术?”
吊魂术,又名调魂。最早是起源于巫家,古法是将魂魄拘入一个人形物体之中,然后对该魂魄进行法术加持,使之成活。后来有习阴术的方士改用真人,即贫民用此法占据达官显贵的身体。
“千年前的吊魂术……”孟夏看一眼在认真看《玄灵家书》的季青,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吗?”
姜锦棠自然是知道的。
巫咸,上古大巫,善占卜,可感应天地灵气。在殷商时期,巫咸承担着沟通“天帝”与“人帝”的任务,传达上天的意志。
但她远没有孟夏了解。
“都说神在三十三天上,魂在九幽地下。而习得巫法后却可以贯通天地四方。《山海经·大荒西经》中有记载‘灵山十巫,巫咸排首位’。”
孟夏边说边往黎洵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就说明巫咸是巫师中的佼佼者,所以他可以辅佐帝王。《归藏》中说:昔黄帝与炎帝争斗于涿鹿之野,将战,筮于巫咸,曰‘果哉而有咎’,便印证了这一点。”
顾彦时听的认真,黎洵也走了过来。
瞧着三对耳朵竖起来听自己讲解的样子极像那呆头鹅,孟夏终于一扫刚才的阴霾,眉飞色舞起来。
“但《姓氏考略》中的记载又不相同,说巫咸是商帝太戊之臣。那我们可以合理假设,巫咸其实只是一个职业,第一任巫咸辅佐天帝,第二任辅助商朝,那……”
她顿了顿,示意大家一起低头。
三人听话将脊柱下压,埋着头才听清她的话,“那季青被换魂,怕就是巫咸设下千年的吊魂术。”
家书下册
也不知那《玄灵家书》上所写为何,季青与阿挚看完后俱都一脸凝重。
黎洵认真思索着孟夏所言,指出其中不合理之处,“其他我都赞同,但我不认为巫咸会帮穷人去换富人命。”
孟夏看着黎洵,表示洗耳恭听。
“不说季青,单说大祭司就是当时权力的象征。若真是巫咸做法,我猜要设下这吊魂术怕是极其耗费法力,一个巫咸穷其一生估计只会为一两人换命。”
“啊?不会这么少吧?”顾彦时想,要真这么少怎么合着他们就能一次性碰到两个。
看顾彦时的神色,黎洵摇摇头,“一个人如果性情、品性、才能大变,你以为不会被大家发现?你想想,历史上有记录的疑似穿越者有几个?”
这顾彦时可不知道。
姜锦棠替他回答:“王莽发明过游标卡尺;老子西出函谷关留下了一本道德经之后就消失了;鬼谷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神龙不见神尾,他们都被贴上了穿越者的标签。”
孟夏看季青已经回神往这边张望,赶紧以手相抵假意咳嗽道:“你们别忘了,你们的祖师爷陆法和也是一位神人。”
历史上的陆法和助南梁湘东王出兵时,不仅用兵如神,还曾言见过三百年前的诸葛亮,并预知了北齐皇帝的在位时间。最奇特的便是他圆寂后身体缩小到三尺左右,北齐文宣帝高洋听说后好奇打开棺木查看尸体,结果棺中空空如也。
而他们的祖师爷却在几百年前就与广川王出入灵冢之内,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也是巫咸法术的受利者之一。
三人还要再聊,季青却走了过来。
“你们为什么不看?”
孟夏手一伸,“看,怎么不看。”
上册内容和画卷中一致,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下册上。
“寻山断路,河出昆仑,骨化大鼎,复命归根”。
姜锦棠念出声。
她的语调轻缓,本如鸿毛飘起却似重铁砸进孟夏心里。
关于鼎的梦境起始于几岁孟夏已经没有印象,但那鼎的每一处纹路她都能在脑中清晰复盘。
石沟子村初见金鼎时她以为那就是梦中那尊,细细瞧过后却知不是。
若是她猜的没错,这书中所说大鼎才是她真正要寻找的那个。
季青与他们一样盘腿而坐,看着神游的孟夏开了口,“寻山断路,原来大祭司要寻的山便是昆仑。”
略一停顿,继续道:“这昆仑,我也要去。你……们呢?”
虽然它说的是你们,但黎洵明白其实根本只有“你”而已,他将孟夏的手捞进自己的手心,回答他:“先不说这个昆仑能不能找到。只说当下,我们好像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手部传来束缚感,孟夏忙笑起来,“是啊,我和黎洵还要带二伯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