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洵没想到孟夏愿意陪他回黎家堡,眼尾染上绯红,整个眼眸都在倾泻温情。
“是吗?挺好,那之后见。各位,我先行一步。”季青拱手抱拳,竟就这么带着阿挚走了。
顾彦时跳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不等我们就走,有船么他……嗯?”
也不知季青抽的哪门子风,竟然直接跳进河中。
“我去,不要命啦?”顾彦时快步跑过去,急的直拽阿挚袖子,“你说你,也不拉着点,这水也不知深不深。嗯?你又干嘛?”
从始自终,孟夏和黎洵都坐在位置上没有起来。
那边顾彦时还在大呼小叫,“你怎么也下去了?你不是鸟么还会游泳?还往下,等会淹死了……”
黎洵自动屏蔽不远处的声音,轻拍手心里的柔荑,“他刚刚说的之后见。”
“我又没聋。”孟夏扁着嘴。
姜锦棠已经走过去与趴在岸边的顾彦时一起往河里张望,黎洵便维持不住表情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看来是躲不过。”
“我也没想躲,不过偷几天懒罢了。”
这才是他知道的孟夏,像悬崖上长出的藤蔓,总是迎难而上。
“不过牵扯到昆仑,怕是不简单。”
昆仑山为天地之齐,北辰玄君其上,北斗一星面百里,相去九万里,是真正天地中枢的那座无比庞大的仙山,被称为“天帝的下都”、“诸神的乐园”。
孟夏不以为然,“从石沟子村的神味开始,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顾彦时匆匆跑来,“洵哥,他们不会淹死吧?”
“我问你,那《玄灵家书》下册第二句写的什么?”
孟夏终于t知道为什么沈谙喜欢磨指甲,因为她现在就很想如此,磨尖了好往顾彦时的脑袋戳一个大洞。
“河出昆仑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孟夏站起身拍拍屁股,对着季青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就往刚刚金鼎的方向去了。
黎洵相对更有耐心,引导他,“你说这个河有没有可能就是洛河?”
“有可能……”顾彦时猛然抬头,“你意思他们跳进去就为了去找昆仑?”
“不然呢?难道找死?”孟夏在十米之外接话道。
姜锦棠笑起来,跟孟夏一起捡金鼎里掉出来的铭器,边捡边说:“那大祭司倒是坐船的,黎洵他们为什么要跳河?”
“谁知道。哎,黎洵,你看这个像不像你们省博物馆的一级文物?”
黎洵入行多年,当凭青铜质地和鎏金造型就判断出这确实和馆中所藏一致。
“按年份来算,应该是那些羽林骑带来的。”黎洵下结论道。
孟夏将地上那些文物拢成一块,转头示意顾彦时,“把这些都扔河里去。”
被吩咐的人吓得后退一步,“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所以更不能让它们现世扰乱市场。”还有没有说出来的一点就是,这些如果带出去,他们离脱离自由也就不远了。
姜锦棠看不得一个二世祖财迷的样子,手肘撞撞他说道:“扔吧。”
青铜厚重,每一样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顾彦时和姜锦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扔完那一堆,就看到站在河边气定神闲的两人。
他不满地走过去,“你们为什么不扔啊?”
“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顾彦时不明就里。
“船来了。”
顾彦时这才发现孟夏的手链已然变成极细的牵引绳深入手中,而那河面之下有什么在飞速旋转。
姜锦棠看清楚了,“是舵轮。”
木舟飘飘荡荡,孟夏第一次掌舵还不太熟练,眼看木舟有侧翻的迹象,果断开口:“黎洵,用刀在我手上划一口子。”
顾彦时以为黎洵会不忍心,至少也要犹豫一会儿,没想到他下手很干脆,几乎是孟夏刚说完他就动了手。
右手将血抹在黑链之上,河面之下便漩涡大起,但木舟明显开的更稳了。
底下的动静实在太大,顾彦时忍不住蹲下凑近细看,这一看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他后退时的怪异表情,姜锦棠好奇道:“怎么了?”
顾彦时僵着一张脸,“那舵轮,是金甲虫。”
金甲虫合而为舵,孟夏以血链驱使它们掌握方向,几人终于出了山谷,回到蜂巢所在位置。
出逃
荡荡山谷中,地上一片狼藉。
杜聿征仰躺在一堆道袍之上,仅剩的几名道士围拢在他的一侧,身上也都挂了彩。
黎洵疾步过去,在一眼就能看清的谷中徒劳地跑了一圈,莫了声音发颤道:“他们人呢?”
孟夏知道他担忧黎冬,便走到杜聿征面前,居高临下望过去,“是不是沈——和我们一起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师兄呢?”那人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不见伍修的身影。
孟夏不知道该不该叹气,只陈述事实,“和他们一样。”
她的手指向了地面上那些没有生气的道士。
“玉符呢?拿到了吗?”杜聿征突然从仰躺的姿势变换成坐姿。
黎洵克制住情绪再次洵问,“我二伯还活着对吗?”
“活着,被你朋友带走了。”
一同带走的还有赵松。他们也不知道那人为何那么厉害,折损了他们那么多师兄弟。
“人是你们的人带走的。现在可以把玉符拿出来了吧。”
姜锦棠翻了个白眼,死了那么多人第一时间还惦记着修仙,自家老祖口中的骁勇长者怎么是这种鼠辈。
她刚想劝孟夏别轻易给玉符,就见一根细链往前掀开了杜聿征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