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玲珑镜内,一场庞大的问天仪式中,祭天台上有巫师正在做法,而被挂在邢架上接受大火熏烤的正是满头珠翠的异族少女。
她的父亲,小族的掌权者,正跪在商王身侧,泫然目睹这一切。而麻木的商王之侧,所站之人甚为眼熟。
“季青!他怎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姜锦棠本来站在最前面,此时被惊的后退一步,正撞上季青。
季青没有说话,镜中的“他”左肩立有一鸮,神色与阿挚如出一辙。
顾彦时终于恍然,“怪不得他只跟你亲近,原来你们本就是一起的。”
孟夏想起了梦中商王所唤,“满。你是满对不对?”
季青露出古怪又自怜的眼神,他确实是王子满,商王之子。但世人皆不知其人,因为他的出生本就不能为世人所知道。
阿挚从阴影处走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他突然质问起了孟夏,“你为什么会忘记,身体变了,记忆就会丢掉吗?”
“什么意思?”这下连一贯不想参与他们讨论的烛龙都燃起了八卦之心。
孟夏整个人绷紧,“我是谁,我也在这祭祀大典中对不对?”
她忽而将玲珑镜向自己方向翻转,镜中祭祀场景消失,露出穿着傩服的佛像。佛像变成僧人,身下是莲花座,腿部绵软血流不止,嘴上正在不断哀嚎:“我不愿作佛。”
四周村民举长竿相逼,有道士举香祭天,引火箭点燃干草,焚化其身。
口中囔:“肉身成佛,佑我天齐,饿殍不存,万世享乐。”
袁绍华凑近一看,认出是老派梅山,而那引火道士虽是男儿身,五官却与罗静怡很是相似。
“怪不得你会有无极伞,原来你便是梅山派的后人。”
袁绍华震惊跌坐,“世上果然存在因果。”
安达不解,“老先生能否说的再详细些?”
袁绍华握着胡须长叹一口气,只短短一日,杜聿征那一点须发都要被他拽没了。
他悠悠道:“传说蚩尤大战死了许多人,这些人不入幽都,成了孤魂。一日王梦见他们请愿,便将他们封为五猖兵马,由老派梅山道士驱使,他们勇猛凶悍,是为奇兵。”
又望向姜锦棠,“你体内留着蚩尤之血,沾五猖兵马之气的梅山后人才会紧随你的步伐,这便是因果。”
闻此言,阿萝急不可耐地走到他面前,“那我和阿哨呢?又是因为什么才入了这里?”
袁绍华摇头,“我也不知,也许再往上一层才能有你想要的答案。”
玲珑镜再次照相那青铜瓶,祭祀还在继续,巫师终于卜出神卦。
明明离得很远,孟夏却瞧见了上面所言:“子入息壤,鼎神复商”。
有什么丝丝密密扣入胸口,孟夏一手捂住,忍着不适继续往下看。在镜内灰暗的空中有一手持四象玉符之人遥望祭祀大典,待察觉镜外之人窥伺,手掌一推,一股灵力倾泄而出,众人被震得仰倒在地。
“哎哟!又是他!”顾彦时想到了赵榛之墓内出现的混沌之人。
也就是这一掌,佛像傩面具掉落,整个人露出半尺獠牙,这具佛像竟然已经入魔。
青铜瓶内少女遁入瓶中,整个瓶子拔地而起在空中极速转动。
袁绍华捂住双眼,大喊:“这是藏魂坛,不要看它,否则会被吸走魂魄。”
瓶子直奔最近的罗静怡而去。
罗静怡迫不得已,闭上了眼睛,同时摸索着从背包中拿出无极伞。
瓶子撞击在伞面上,发出指甲刮擦的声音,引得众人不适。又恰逢此时,早已走下莲花坛,手挥鎏金禅杖向着众人走来。
孟夏体力透支,黎洵应声而上。
黎洵带着劲风直扑过去,开山刀刀尖反射出手电上的银光,獠牙鬼佛被撞得一个踉跄。但他人高体壮,只是用脚虚虚一挡,黎洵就被震得往后腾空。
用右脚往后跨出当作人体剎车件,黎洵双目血红,飞身上了鬼佛后背。这招虽险但胜在出其不意,鬼佛后肩处被刀尖划破,血流不止。
鬼佛恼了,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手臂腕力加强,那禅杖霎时向后背遁出,狠狠抵住黎洵腿部。
黎洵没料到这禅杖竟然两端可以延长,腿部被戳开一个大洞。他眼前一黑,险些跌落来。
眼看黎洵不敌,孟夏直直看向季青,“季青,快帮他。”
看孟夏唇色依然青白,季青终于伸出佩剑,阿挚随后跟上。
青铜瓶趁此时调转瓶口往一侧游去,它对准了睁眼的黎洵就要将他吸入瓶内。袁绍华将杜聿征一直套在手部的阴阳环掷出一个,堪堪打在青铜瓶上,发出叮咛之声。
瓶口极速前进,这次直接对准了本就失魂落魄的阿萝。
“阿萝!”孟夏情急之下还是甩鞭而出,体力虽然恢复一些,但依旧不如平日,长鞭只将青铜瓶撞击得豁了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鬼佛用灵力将黎洵从肩处甩下,季青跃剑而上,只一剑便直入鬼佛眉心。
人说佛有三眼,两眼看现世,一眼看往生。
往生眼被刺,鬼佛被泄了气。
孟夏推一把烛龙,“把它收回幽都。”
烛龙皱眉正要拒绝,就见孟夏口中念着口诀,食指指向黑链,“我来助你,你试一试。”
梵音响起的那一刻,鬼佛眉心留下一滴血,精气也被抽干。烛龙在空中张开手掌,神力果然有所复苏。
手指一抬,鬼佛幻影被分离出身体,有青铜面人着黑白两色服装现出。他们冲着烛龙作揖,复拜孟夏,才拉着鬼佛之魂往一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