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培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望向女儿的目光充满宠溺,仿佛欣赏一件心仪的艺术品。
“以后有啥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不然更不放心。”王丽珠擦擦眼泪说。
姚锦初也被感染,红着眼圈儿说:“还不是怕你们担心嘛,有这么多人忙前忙后的,你们放心吧,啥事儿都能过去!”
最近一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姚培宇越来越依赖这个女儿了,他的喜怒哀乐大事小事,第一个要分享的肯定是姚锦初。他们和女儿之间的角色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一个周末,姚锦翊在父母家吃饭的时候,说现在国家正发行国债,他准备去买点儿国债。王丽珠听了很是心动,对姚培宇说道:“咱也买一些吧,正好手头上有点儿钱。”
“那好!这事儿交给我吧,我同学高翔在银行上班,让他帮忙给咱买吧!”姚锦翊自告奋勇,对此事儿很上心。
“你们想买多少?”
“看看再说!”
王丽珠含糊其辞的说,脚尖儿轻轻地踢了丈夫一下,姚培宇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夏予竹看在眼里,蹙了一下眉头,心里不悦。
几天后,姚锦翊和高翔联系好买国债的事情之后,他就给姚培宇打电话:“爸爸,你把钱准备好,一会儿我过去拿,然后直接去银行买国债!”
“呃。那个,那个,不用了,你别管了。”
“你们不买了?”
“不是,不是……”
“没买不就正好嘛。那啥,你在家等着我啊,我们一起去买。”
“噢,小翊,你听我说哈,我让你姐姐买吧,和她已经说好了!”
姚锦翊生气了:“你早说啊!”
电话里,姚培宇讪讪地挂上了电话。
事后,夏予竹揶揄姚锦翊:“自己在这个家庭什么地位,心里没数吗?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很重要哟!你姐才是你爸妈的小棉袄哟!”
“行行行,就你能!”姚锦翊给了夏予竹一个摸头杀。
“姐姐在这个家庭里面,是名副其实的No.1,是神一样地存在,地位没人撼动!”夏予竹笑嘻嘻地说。
“其实她也是这个家受益最多的一个人。”
“对,他们夫妻两人的工作、他们家的房子、孩子等等,哪一样不是姚家又出钱又出力,忙前忙后得来的!”夏予竹一时兴起,一条一绺地掰次着。
“你这么说也对,这么多年以来她好像也没给这个家做出过什么贡献,倒是地位挺高!脾气不小!添麻烦不少!哈哈——”
“幸好咱家也没啥事儿!”
“哎!有一件事,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啊。就是咱结婚不久,省城的二爷去世,姐姐为什么阻止咱爸去参加葬礼?”夏予竹突然问老公。
姚锦翊回道:“去还不得花钱啊?当时她家正准备买房子,急需用钱。”
“你的亲二爷,爸爸亲叔叔的葬礼,借口生病不去,我都感觉不合适。”
“你想,我爸爸是老大,他得带着大叔和三叔一起去,来回的车费、住宿和礼钱七七八八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省下的钱添补她家房子不香吗?”
“说白了,还是穷!”
夏予竹对拥有一个知心姐姐的执念太深,她一心要把姚锦初打造成为梦中情姐,虽然有时候对这个大姑姐的做法腹诽心谤,但是还是愿意去美化姚锦初的光辉形象。
她叹了口气:“不管咋地吧,总感觉不对劲儿。有些事情,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做事要有原则!”
“理想家!想问题不要太复杂,最简单的也是最本质的,以后学着点儿,哈哈……”
夏予竹向老公挥拳:“就你能,能的跟一把瑞士军刀一样!”
还有一次,姚锦熙半夜喝多了酒,坐在林业局家属院楼底下,醉醺醺地一个人发呆,不管姚培宇和王丽珠怎么拉他、劝他,姚锦熙都不为所动,坚持坐地上不回家,急的王丽珠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她不敢大声训斥儿子,在夜深人静之时,她怕引来邻居们的围观,影响不好。
“给初初打电话!让她过来管管这事儿!”最后姚培宇急中生智地说。
不一会儿,姚锦初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地来了,她披散着头发,穿着风衣,里面露出粉红色的睡裤。
她车子还没停稳就低吼道:“咋啦?咋回事儿?”
看到蹲在地上的姚锦熙,一副酒气熏天的样子,姚锦初怒从心起,伸手揪起姚锦熙的耳朵,硬生生的把一米七八的大个子从地上提溜起来。姚锦熙高出姚锦初一头多,他被拎起来之后,像一根麻花一样,拧巴着靠在储藏室的小铁门上,咧着嘴嘟囔:“疼,疼,轻点儿……”
姚锦初压低嗓门发出命令:“赶快给我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它如同古老的咒语,深深地烙印在血脉之中,那就是姐姐的血脉压制,姐姐是一种既神秘又强大的存在,通常可以解决掉父母解决不掉的难题。有姐姐在此,岂容姚锦熙放肆!刚才还撒泼耍赖的姚锦熙,乖乖地向小区门口走去。此刻他双腿不听使唤,趔趔趄趄地一边走路一边画圈儿。姚培宇不放心,跟在儿子后面,一直把他送回家。
“爸爸,他下次喝酒,再这样闹事儿,你就扇他的脸!”姚锦初恨恨地说,“不惯他这臭毛病!”
王丽珠担忧地说:“听他说什么集资赔钱了,什么老板跑了,钱都打水漂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参与非法集资了吗?”姚锦初吓得一哆嗦,急忙问道。